从孙长老那弥漫着焦糊味的炼丹房出来,林浪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怀里揣着孙长老随手扔给他的一块下品灵石和一本薄薄的、封面上连个字都没有的册子,算是预支的“报酬”和“临时住处钥匙”。
那位脾气古怪的长老,在确认了他“人形灾星”的潜质后,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物尽其用。不仅强行塞给他这些“安家费”,还明确告诉他,三天后必须准时去执事堂报到,参与那个什么“清理腐骨豺”的任务。
“要是敢跑,哼哼,”孙长老当时的冷笑让林浪不寒而栗,“老夫就把你捆了直接扔进豺狼窝里,看看是你的衰运先耗尽,还是它们的牙口先软!”
林浪欲哭无泪。他倒是想跑,可这人生地不熟的修仙界,他能跑到哪儿去?外面还有个黑蛇虎视眈眈。留在青云宗,虽然被当成实验品,至少暂时安全,还有片瓦遮头。
按照孙长老指的方向,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外门杂役弟子的居住区。那是一片建在山坳里的简陋木屋,密密麻麻,显得有些拥挤和杂乱。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汗味、尘土味,以及若有若无的……灵气?
与孙长老洞府那浓郁的药香和灵气相比,这里堪称贫民窟。
他找到木屋区边缘,一个挂着“丁字柒叁”号牌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木屋。用孙长老给的册子(后来他才知道这叫“引气诀”,是修仙界最大路的货色)往门上的凹槽一按,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屋里空间狭小,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木桌,连个凳子都没有。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这待遇……”林浪叹了口气,认命地走了进去。至少比露宿街头强。
他刚把怀里那块冰凉的下品灵石掏出来,想研究研究这玩意儿怎么用,房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杂役服、体型壮实、皮肤黝黑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看到屋里的林浪,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咦?来新人了?俺叫王铁柱,住这屋,你是?”
林浪赶紧把灵石塞回怀里,脸上挤出笑容:“王师兄好,我叫林浪,是新来的……杂役。”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身份,孙长老也没明确说,只能暂时归类为杂役。
“啥师兄不师兄的,叫俺铁柱就行!”王铁柱摆摆手,很是爽快。他打量了一下林浪那身与现代人格格不入、如今又破又脏的衣服,好奇地问:“林兄弟,你这穿着……挺别致啊?从哪儿来的?”
林浪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又把那套“远方行商遭了劫匪”的说辞搬了出来,说得是声情并茂,闻者伤心。
王铁柱听得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哎呀!林兄弟你太惨了!那杀千刀的劫匪,真是该死!”他显然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实诚人,对林浪的话信了八九分,顿时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俺跟你说,这外门杂役不好干啊,活儿累,资源少,还总被那些正式弟子瞧不起……”
他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开始大倒苦水。从每天要挑多少担水,说到清扫多大的广场,再到管事如何苛刻,灵石如何难赚。
林浪一边听着,一边暗自庆幸。看来孙长老虽然把他当实验品,但至少没让他真从最底层的杂役干起,还给了块灵石。这王铁柱,似乎是个可以暂时结交、获取信息的对象。
通过王铁柱的絮叨,林浪对青云宗外门有了更具体的了解。杂役弟子数以千计,干着最繁重的活计,只为那一丝虚无缥缈的修仙希望和每月一块的下品灵石。而正式外门弟子,则无需从事杂役,可以专心修炼宗门发放的基础功法,地位高出不少。
“对了,林兄弟,”王铁柱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俺听说,你昨天来的时候,闹出好大动静?还把孙长老的药田给砸了?”
林浪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苦着脸点头:“意外,纯属意外。”
王铁柱凑得更近,眼神里带着同情和一丝敬畏:“俺还听说……你在执事堂测灵,把测灵盘都差点搞炸了?显示的是……‘驳杂’?”
连这个都知道了?林浪只能再次点头,感觉自己在这宗门里算是“出名”了。
“啧啧,‘驳杂’啊……”王铁柱咂咂嘴,“俺听说这种资质,修炼起来事倍功半,难有寸进。不过你也别太灰心,好歹是有点资质,比俺这种纯粹靠力气吃饭的强。”他安慰性地拍了拍林浪的肩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尖细刻薄的声音:“王铁柱!磨蹭什么呢?今天该你去清扫‘演武场西区’了!再偷懒,扣你本月灵石!”
王铁柱一个激灵,连忙应道:“来了来了!刘管事,俺这就去!”他歉意地看了林浪一眼,低声道:“俺得去干活了,林兄弟你先歇着。对了,你要是没事,可以去‘杂物处’领两套杂役服,再领这个月的份例,虽然你刚来,但应该也能领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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