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投出去之后,主动找上门的招聘信息确实不少,滴滴答答的提示音一度带来过虚假的繁荣。但仔细看去,大多是挂羊头卖狗肉,或是薪资架构模糊不清,或是hr语焉不详只想加微信。云圳的招聘市场,仿佛也染上了这座城市的浮躁。
为了求得一丝心理安慰,她甚至去了趟据说很灵验的寺庙,上了香,拜了佛。烟雾缭绕中,她看着宝相庄严的佛像,心里却一片茫然。所求为何?一份工作?一份安稳?还是仅仅是一个方向?
面试了几家公司,结果都不尽人意。不是对方觉得她“年龄尴尬”、“未婚未育风险高”,就是她觉得岗位与预期相差太远。吕浩在一旁的念叨也渐渐变了味道,“太远了,不合适”、“薪资还不如以前”、“再看看别的吧”。
最初失业时,吕浩还能维持表面的支持,但当一个多月过去,李书柠依旧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沉浸在短视频、短剧和小说构筑的虚拟世界里,用日夜颠倒来麻痹现实的不堪时,争吵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我一个怎么负担得起一家人的开销!”吕浩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
“是我不想找吗?”李书柠猛地坐起身,长时间睡眠不足让她眼眶泛青,“其他同事领完‘大礼包’都出去旅游散心,我呢?从睁眼到闭眼都在刷招聘软件!是没找到合适的!”
“我妈是不会同意,我跟一个没工作的人在一起的。”吕浩甩下这句话,砰地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李书柠最后的防线。原来,所谓的感情,在现实的考量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接下来的日子,吕浩母亲电话里的“关心”变得愈发频繁和直白。
“云圳开销大啊,一个人养家太辛苦了。”
“你们俩都有房贷,阿浩那点工资,怎么够两个人还呢?”
电话这头,吕浩从最初的辩解,到后来的沉默,再到最后的附和。李书柠在一旁听着,心一点点冷下去。
终于,在又一次听到电话那端意有所指的“提醒”时,她积压的情绪爆发了。她径直走过去,夺过吕浩手中的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姨,我想有一件事情,您可能没弄清楚。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李书柠,没花过您儿子一分钱。我身上穿的,自己用的,每一分都是我自己挣的。甚至,您儿子之前因为您住院,急用钱,现在还欠着我几万块没还。”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只剩下细微的电流声。吕浩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结局毫无悬念。分手,搬离那个承载过短暂温暖也留下无尽疲惫的出租屋。说不难过是假的,七年的时光,早已将彼此的生活烙印在一起。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般的疲惫。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黯淡、皮肤粗糙的自己,轻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还好没结婚,”她对自己说,“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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