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所有听闻者的耳膜,带来一阵短暂的、近乎窒息的死寂。无论是伤痕累累却煞气未消的老兵,还是满身烟尘惊魂未定的匠人,脸上都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与强烈的抗拒。
秦破虏独眼圆睁,几乎要迸出血来,握着破虏刀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陛下!岂能降贼!弟兄们宁可战死,也绝不受那等腌臜气!”他身后的老兵们虽未出声,但那一道道骤然变得凶狠锐利的目光,那再次紧绷如同即将扑食猛虎的身躯,已然表明了他们的态度。投降?对他们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卒而言,有时比死亡更难以接受。
老匠首也是面色剧变,嘴唇哆嗦着:“先生……净街司那帮鹰犬,视我等如异端猪狗,若落入他们手中,岂有活路?还有边军……他们……”他似乎对边军也抱有极大的不信任和忌惮。
苏凡靠在秦破虏身上,呼吸依旧艰难,但那双透过散乱发丝看向众人的眼睛,却冷静得令人心寒。他没有费力提高声调,只是用那嘶哑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缓缓道:
“战?拿什么战?”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众人,扫过那满地的狼藉和尚未收敛的同伴遗体,“方才一战,已是强弩之末。如今人人带伤,力竭械损,对方却是养精蓄锐的正规军骑和诡谲缇骑,人数远超我等。硬拼,除了让此地多添百余具枯骨,让匠魂乡传承彻底断绝,还有何意义?”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现实之水,浇熄了众人心头悲愤的火焰,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力。
“那……那也不能……”秦破虏依旧不甘,声音却低了下去。
“投降,非是屈膝求饶,更非任人宰割。”苏凡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光,“而是暂避锋芒,以待时机。活下去,才有将来。”
他目光转向老匠首:“老丈,立刻让人将大部分新锻兵甲、‘龙血黑曜’矿胚、以及所有不宜显露的异闻司器械,就地掩埋,做好标记。只留下少量破损兵器和寻常铁器在外。”
又看向秦破虏和众老兵:“收起你们的煞气,藏起你们的利刃。从现在起,你们不是百战老卒,只是一群被战火波及、侥幸存活、不知所措的残兵流民。记住,低头,是为了将来能更高地扬起!”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统御力,尽管虚弱,却仿佛有着稳定人心的力量。众人虽然心中依旧憋屈,却也开始明白这是绝境中唯一理性的选择。
“那……母炉之灵……”老匠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苏凡看了一眼那被紧紧抱在老匠首怀中的温玉方壶:“贴身藏好,勿要显露。它灵性已沉眠,气息内敛,只要不主动探查,应无大碍。”
命令迅速被执行下去。幸存的人们强忍着悲痛与不甘,迅速行动起来。一柄柄染血的新刀、一件件暗红的胸甲被小心翼翼地埋入焦土之下;戊辰等人则将脉冲器等物深深隐藏;匠人们将那些明显超越寻常工艺的半成品纷纷毁弃或掩藏。整个场面透着一股悲壮的压抑。
很快,远方传来的马蹄声如同沉闷的雷暴,越来越近,大地开始轻微震颤。烟尘冲天而起,仿佛两道巨大的黄龙,从西方和北方席卷而来,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气。
一面面旗帜在烟尘中隐约可见。西方来的,大多是玄黑色旗帜,上面绣着狰狞的獬豸图案和“净街”字样,正是净街司缇骑!他们队列森严,虽只有百余骑,却人人气息冰冷,眼神锐利如鹰,身上带着与那琉璃刺同源却稍弱几分的寒意。
而北方来的,规模更大,约有四五百骑,打着的却是大明边军的日月旗号!只是那旗帜似乎也有些黯淡陈旧。骑兵们甲?制式不一,大多面带风霜,眼神复杂,有警惕,有漠然,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戒备。为首一名将领,约莫四十许岁,面色焦黄,一道刀疤从额角划至下颌,更添几分凶悍之气,此刻正眉头紧锁,打量着已成废墟的谷口和那严阵以待(看似如此)的净街司缇骑。
两支队伍几乎同时抵达谷口外围,隔着一段距离停下,彼此之间似乎也并非一路,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净街司缇骑队伍中,一名身着银边黑袍、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官员策马而出,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不断散发出微弱琉璃光晕的罗盘,罗盘指针正死死指向匠魂乡谷内方向。
“哼,好重的异力残留!还有这么多煞气……果然有鬼!”那官员声音尖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味道,“谁是主事的?滚出来回话!”
老匠首深吸一口气,按照苏凡事先吩咐,示意众人放下手中(普通)铁器,独自一人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惶恐与疲惫:“小老儿乃此地匠魂乡匠首,不知各位军爷、大人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少废话!”那净街司官员不耐烦地打断,“此地发生何事?为何有如此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异力残留?还有这些丘八是哪里来的?”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秦破虏等一群虽然刻意收敛,却依旧难掩彪悍气息的“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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