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呜咽,浊浪拍打着焦黑的堤岸,如同大地未愈的伤口在渗血。明军大营的喧嚣渐渐平息,侥幸扑灭的营火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气,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令人心悸的阴冷。白日里那场突如其来的地煞偷袭,虽被古槐村方向冲天而起的龙脉光柱惊退,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每一个将士的心头。
苏凡独自立于中军帐前,目光越过凌乱的营地,投向淮河上游那片被夜色吞没的黑暗。掌心中,那枚温润的龙形玉佩紧贴着肌肤,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脉动,如同阿宁沉睡的心跳,透过玉石传递过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依恋和悲伤。他能感觉到玉佩深处,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体内玉玺的共鸣,也撕扯着他的心。
“陛下,”郑成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清点完毕。折损将士七百余,粮草焚毁三成,所幸火药库和战船无恙。偷袭者…皆是死士,无一生还,也无任何标识。”
苏凡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如石:“多尔衮的弃子罢了。他用这些蝼蚁,换走了阿宁的…” 后面的话哽在喉头,化作一声压抑的叹息。
郑成功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苏凡紧握玉佩的手上,右臂覆盖的幽蓝龙鳞骨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阿宁姑娘…她…”
“她还在。”苏凡打断他,将玉佩小心地收入贴身的暗袋,感受着那份微弱的暖意紧贴心口。“只是睡着了。终有一日,朕会让她醒来,亲眼看着我们踏破北京城。” 他转过身,血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如同燃烧的炭火,扫过郑成功同样染血的甲胄,“你的伤?”
“皮肉之苦,无碍。”郑成功活动了一下右臂,骨甲摩擦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倒是这地煞阴魔…多尔衮手段愈发阴毒诡谲,竟能引动地脉深处的污秽之力。陛下,末将担心…”
“他急了。”苏凡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洞察,“南京之败,钟山之辱,已伤其筋骨。引动地煞,强掳阿宁,皆是狗急跳墙之举。血书所言非虚,他身负‘上古魔种’,所求绝非人间权柄,而是…吞噬龙脉,成就魔主!此獠不除,神州永无宁日!”
他望向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沉沉夜色:“传令全军,即刻拔营。放弃辎重,只带十日口粮。轻装简从,全速北上!目标——徐州!”
“徐州?”郑成功眉头微蹙,“阿济格、多铎残部皆退往彼处,恐有重兵…”
“朕要的就是重兵!”苏凡眼中金焰暴涨,“多尔衮以魔种污染地脉,以生魂为祭滋养邪力。每拖延一日,他便强一分,龙脉便弱一分!徐州乃中原锁钥,亦是淮北龙脉支流汇聚之地。朕要在那里,斩断他的爪牙,夺回他窃取的龙脉之力!用他麾下鞑虏的血,浇灭那魔种的气焰!”
命令如同燎原之火,迅速传遍疲惫却依旧坚毅的军营。没有欢呼,只有沉默而高效的整备。伤者被扶上驮马,战死者草草掩埋,旗帜重新竖起,刀枪在夜色中闪烁着决绝的寒光。每个人都明白,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急行军,一场与时间、与邪魔的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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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徐州城下。**
寒风卷起漫天的黄沙,呜咽着掠过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昔日的“五省通衢”,此刻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匍匐在灰暗的天幕下。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清军旗帜猎猎作响,刀枪的寒光刺破风沙,透着一股死守的疯狂。城外的旷野上,阿济格和多铎的残部汇合了从山东、河南等地紧急调来的援军,营寨连绵,黑压压一片,几乎望不到尽头。
明军前锋的铁骑如同黑色的楔子,在距离清军大营数里外勒住了缰绳。战马不安地刨着蹄下的冻土,喷吐着灼热的白气。郑成功一身玄甲,立于阵前,幽蓝的骨甲覆盖着右臂,血金色的龙睛穿透风沙,冷冷地扫视着对面那森严的壁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混杂着血腥、怨毒和某种冰冷污秽的庞大邪气,如同无形的瘴疠,正从徐州城及其周边地底丝丝缕缕地渗出,弥漫在空气中,甚至试图侵蚀他体内奔涌的龙脉之力。
“郑森小儿!还敢来送死?!”城楼上,多铎的身影在风沙中若隐若现,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他失去的左臂被精钢打造的狰狞铁钩取代,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光。
郑成功没有理会败犬的狂吠,目光投向更远处。中军大旗下,一身明黄龙袍的苏凡策马缓缓上前。他未着沉重盔甲,只一身暗金龙纹劲装,额间的火焰印记在风沙中熠熠生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他怀中,那枚龙形玉佩隔着衣物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光晕,无声地对抗着弥漫的邪气。
“多尔衮何在?”苏凡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般滚过战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清兵耳中,“藏头露尾,只敢驱使些残兵败将挡路吗?”
“对付尔等丧家之犬,何须吾皇亲临!”阿济格策马出阵,声若洪钟,试图提振士气,“苏凡!今日这徐州城下,便是尔等的葬身之地!儿郎们!杀光明狗,屠城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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