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兽说是附庸，实则和仆从相差无几。
雌性在四域地位尊崇，若非走投无路，绝不会愿意被另一位雌性压制得一辈子。
加入部落尚有选择的自由，可随兽契约一旦签订，就是终身的束缚，连后代都要延续这份从属关系。
这和兽奴契约比起来，只是少了刑罚，多了几分尊重。
雨丝斜斜打在温羽苍白的脸上，她抬手抹了把混着雨水的眼泪。
“我阿母走得早，是五个阿父把我拉扯大的，他们在我有兽夫后，便一起回归到兽神的怀抱。”
她垂着脑袋，肩膀颤抖，脊背挺直，像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花。
“明水与我自小就不对付，她阿母是部落首领。我们彻底闹僵，是在成年选兽夫的仪式上。”
“部落为雌性举办选兽夫活动，明水先挑了十个雄性，其中四个不愿与她结侣。
那四位雄性和我互有好感，我们很合得来。”
“因为这个，明水便说我捡她不要的破烂，可择侣从来是双向的，我没抢，也没偷。”
“她平日以欺压我为乐，虽造不成身体伤害，但我的心很难受。”
白芷靠在廊柱上，静静听着。
雨幕模糊了温羽的身影。
“首领承诺，若我能在这次比赛中赢得黑晶，就可以带着家人离开，去兽城定居。”
温羽眼底有被欺骗后的无奈：“可明水天天捣乱，我们的猎物要么被她联合其他兽人抢走，要么被她下毒毁掉。”
“这又是明水耍弄我的把戏，先给我希望，又将它破坏掉。”
白芷看透了温羽的窘迫，没有绕弯子，直言道：“你是需要我帮你解决麻烦，帮你走出泥潭。”
“是的，圣雌。”
温羽仰头与白芷对视，诚实道：“我对您有所求。”
“我身无长物，唯有五星实力和满心忠诚，愿意用这个换取您的帮助，帮我彻底摆脱明水一家的纠缠，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白芷道：“你是雌性，找一个愿意接收你的部落，他们也能帮你解决明水的麻烦。”
“没有部落会拒绝投靠的雌性，首领们会为了维护部落颜面，挡住明水的刁难。”
温羽抹掉脸上的雨水，一脸懊悔。
“这次狩猎赛不允许带幼崽，我的崽崽们在部落里，我愚蠢得把软肋留在了他们手里。”
“而且，明水的阿母的势力能渗透到周边几个部落，我走不出那一片森林，寻求不到庇护。”
她本以为参加狩猎赛，能用赢得的黑晶离开部落，可来了她才发现，明水根本不会让她达成所愿。
“可您不一样，您是圣雌，四域兽人都敬畏您，只要我跟着您，他们便不敢再拦我带着幼崽离开。”
白芷眼神一时放空。
她有这么厉害吗？
她挺直了单薄的脊背。
“圣雌，我还认识些草药，不是拖后腿的废物。
我愿意从此为您马首是瞻。”
白芷深深看着雨中的雌性。
想追随她的兽人能从雾瘴林排到兽城，其中不乏五星、六星的高星雌性，但她们不会愿意像温羽一样成为随兽。
收下温羽这样的随兽，对她而言几乎没有成本。
她不必像养活从属部落那样划拨领地和物资，随兽的吃穿用度、狩猎生存，都由他们自己解决。
温羽懂草药，她的兽夫们的实力也看得过去。
这份不用付工资的忠诚，来得实在又省心。
白芷一直不愿收从属部落，就是懒得经营上下级关系、承担被供养的责任。
温羽这样主动依附、自给自足的随兽，完美避开了她所有的顾虑。
温羽见白芷久久不语，心一点点沉下去。
白芷圣雌是她自己能找到的最好去处。
她急忙补充：“愿意追随您的人很多，比我好的也多。我愿意多生，多生幼崽，多给您提供助力。”
这话让白芷愣了一下。
温羽的话直白又心酸，有一股在绝境中抓住浮木的卑微。
她转头看向屋内，祝余正趴在窗边偷看，见白芷望来，呲溜一下缩回脑袋。
白芷：“你不用拿多生来承诺，我不需要你生很多幼崽。”
於易撑起一把雨伞站在白芷身后。
白芷迈步走下廊阶，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
她接过於易递来的另一把伞，撑在温羽头上。
温羽仰头看向白芷。
白芷道：“我收下你，不是要你做生育的工具的。”
“但我要把丑话说在前面，随兽契约一旦签订，就是终身的。
若你日后反悔，或者背叛我，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温羽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绝不会反悔，若违契约，就让我星阶消散，无法回到兽神怀抱”
“起来吧。”
白芷伸手，温羽将手搭在白芷手心。
随兽星契在空中流转交织，一部分符文融入温羽的眉心，另一部分融入温羽兽夫的左手手背。
光芒褪去时，他们左手背上出现一道星月图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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