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
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上下左右的概念都彻底消失。栖凤居小楼如同被投入了墨汁的深渊,又像是被封存在了凝固的琥珀之中。只有身体能感受到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剧烈颠簸和旋转,仿佛正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在掌心,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疯狂搅动、抛掷。
“呕…哇…”王魁的干呕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胃里翻江倒海,之前吃下的那点蛇肉早就吐了个干净,现在只能呕出酸水。“酸圣老祖宗啊…这…这比俺那颠锅还晕一万倍…俺…俺不行了…”
“魁…魁哥…省…省点力气…”二狗的声音带着哭腔,同样瘫在一边,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光…苏姑娘…有光吗?火折子…”石磊粗重地喘息着,他背靠着墙壁,怀里紧紧抱着沈千山冰冷僵硬的遗体,如同守护着最后的信念。黑暗中,他警惕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防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别动!”苏瑶光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黑暗中响起,“此地空间极不稳定,任何明火都可能引发未知的连锁反应!都待在原地,不要妄动!”
她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让慌乱中的众人稍微安定了些许。苏瑶光自己则紧紧扶着几乎脱力的沈惊鸿,两人靠在一处墙壁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惊鸿身体的滚烫和虚弱,那是融合真血后极度透支的后遗症,也能感受到契约另一端传来的、如同风中残烛般飘摇的灵魂波动。更让她心悸的是,沈惊鸿体内那股新生的、如同沉睡火山般的凤凰真力,此刻如同受惊的幼兽,在混乱的时空颠簸中变得极其躁动不安,似乎随时可能失控反噬其主。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颤,如同沉睡巨兽的脉搏,从众人脚下、从四周的墙壁深处传来。紧接着,一点微弱的、柔和的乳白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在小楼中央的地板上亮起。
光芒很弱,却足以驱散近处的黑暗,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光!有光了!”三驴惊喜地叫道。
那光芒并非来自灯盏,而是源自地板本身!只见中央那片区域的地板材质温润如玉,并非木石,上面天然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玄奥繁复的银白色纹路。此刻,这些纹路如同被激活的电路,正散发着稳定的乳白色柔光,构成了一个直径约莫一丈的圆形光域。光域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复杂、形似凤凰展翼的图腾印记。
更奇异的是,当这光芒亮起,小楼那剧烈的颠簸感似乎……减弱了那么一丝?虽然依旧能感受到明显的晃动和失重感,但不再是那种天旋地转、要将人撕裂的狂暴,更像是漂浮在汹涌海面上的一叶小舟,虽然危险,却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支撑点。
“这…这地板成精了?”王魁看着那发光的纹路,也忘了干呕,绿豆小眼里充满了惊奇,“酸圣老爷在上…这比俺的夜光酸菜坛子还亮堂…”
苏瑶光扶着沈惊鸿,小心翼翼地挪到光域边缘。当她的脚踏入光域范围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宁、稳固之感瞬间包裹了她,连灵魂都仿佛得到了抚慰。沈惊鸿体内躁动的凤凰真力,也在这股安宁气息的浸润下,稍稍平复了一丝。
“这是…栖凤居的守护核心?”苏瑶光心中了然。这栋小楼果然不凡,能在空间崩塌中暂时保全他们,依靠的正是这种源自核心的守护力量。
借着这微弱却宝贵的光芒,众人终于能大致看清小楼一层的景象。
空间不大,布置极其简洁古朴。除了中央发光的地板,四壁皆是光洁如镜的白色石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在正对着入口(此刻那扇门紧闭,与墙壁浑然一体)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占据了半面墙的巨大画卷。
画卷的材质非绢非帛,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金属光泽,历经漫长岁月却丝毫无损。画卷的内容却让所有看清的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画卷的背景,是深邃浩瀚、点缀着无数星辰的宇宙星空。画面中央,一只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神骏与威严的金红色凤凰,正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在星海中遨游!它的每一根翎羽都仿佛由最纯粹的火焰和星辰精华铸就,燃烧着焚尽八荒、却又孕育生机的神圣火焰!在凤凰的背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衣袂飘飘,如同驾驭星辰的神女!
而画面的下方,星空与大地的交界处,景象却截然不同!
一条通体漆黑、鳞片如同深渊铸就、体型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恐怖巨蛇,正从一片沸腾的、散发着污秽与毁灭气息的黑色泥沼中昂起狰狞的头颅!巨蛇猩红的竖瞳死死盯着星空中翱翔的凤凰,充满了贪婪、怨毒与毁灭的欲望!在巨蛇的周围,无数扭曲、怪诞、仿佛由世间所有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魔影在泥沼中沉浮、嘶嚎!
凤凰神圣,翱翔九天;玄蛇污秽,盘踞深渊。一上一下,神圣与邪恶,创造与毁灭,形成了无比强烈的视觉与精神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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