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陵推开后阳台那扇铁门时,手在半空顿了一下。
阳台上已经有人了。
天道总司背对着门口,双手随意搭在生锈的栏杆上。
他穿了件白短袖,夜风一吹,布料贴出底下精悍的肌肉线条。
那可不是花架子,是实打实战火里淬炼、厨房里打磨出来的身板。
他站在那儿,不像吹风,倒像君王巡视自个儿疆土。
听见动静,天道肩膀那块儿肌肉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还没睡?”
他声音比平时沉,掺了点夜风的凉。
“睡不着。”
龙陵走过去,在离他大概一米远的地方站定。
不远不近,正好。
两人都是习惯留点余地的主。
阳台窄,统共三四平米。
墙角摞着几个空花盆,土都裂了。
一把旧折叠梯斜倚着墙。
栏杆外头是条背巷,窄得憋屈,对面是栋老楼斑驳的侧墙。
墙皮上糊满褪色的广告和乱糟糟的涂鸦。
没路灯,只有远处主街霓虹的光漫过来,在墙上淌出晃悠悠的红绿影子。
龙陵把手揣进兜里。
夜风扑脸,带着东京夏夜特有的、潮湿的凉。
他今天累得慌。
不是身子骨——那点损耗睡一觉就能缓过来。
是心里那根弦,绷得太紧,都快出颤音了。
小煦那双好像能看透啥的眼睛。
街对面那辆阴魂不散的ZECT监视车。
城里那些藏头露尾的Native气息。
还有镜世界里越来越不对劲的波动……
所有这些,拧成一股看不见的绳,悄悄套上了他的脖子。
“今天三号桌。”
天道冷不丁开口,话题拐得毫无征兆。
这人就这样,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龙陵侧过头看他。
天道的侧脸在昏朦光影里跟刀刻出来似的,鼻梁高,下颌线利落。
他眼神虚望着远处巷子深处,不知道在看啥,还是在琢磨啥更远的事儿。
“那道勃艮第红酒炖牛肉。”
他又补了一句,口气淡得跟说今儿萝卜多少钱一斤似的。
龙陵心里那根弦,“铮”地又紧了一分。
“怎么了?”
他问,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不紧也不松。
“火候。”
天道还是望着远处。
巷子深处有野猫扒拉垃圾桶,窸窸窣窣响。
“你盯的那锅,炖了三小时四十二分钟。”
“小煦那锅,三小时三十八分钟。”
龙陵心下一顿。
他是管了一锅炖肉,可谁真掐着表算分秒?
后厨跟打仗一样,手头活儿不断,全凭眼力手感。
筷子一戳,肉烂没烂;汤汁一舀,稠不稠;鼻子一闻,酒肉香融没融透……这才是吃饭的本事。
可天道,他居然能给你精确到分钟?
“差四分钟。”
天道说着,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空中虚虚点了两下。
这是他惯常的小动作,像在强调,又像在盘算。
“可你那锅,肉更酥,纤维都散了,形却没垮。”
他停了停,好像在回味。
“汁也收得更浓,酒味肉味缠在一块儿,分不开了。”
他这才转过脸,看向龙陵。
那双眼睛在夜里显得格外深,瞳孔里映着远处一星半点的霓虹光。
那不是疑问,是审视,是探究,像要把你皮囊扒开,看看里头芯子是啥样。
“为什么?”
龙陵没躲,直直迎着那目光。
在这人跟前,任何闪躲都等于招认。
“我中间调了火。”
他答得坦荡,声音平得像在陈述事实。
“炖到第三个钟头,我发现那锅底受热不匀。”
“靠炉心那块儿滚得厉害,边儿上却只是温吞冒泡。”
他手比划了个转锅的动作。
“我就把火调小,把锅转了几次,让热力走均匀。”
天道盯着他,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巷子里那只野猫突然尖利地嚎了一嗓子,像婴儿夜哭,听得人心里发毛。
然后,天道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上勾了勾。
那不是笑,至少不是寻常人那种笑,是种更深、更了然的东西。
“所以,你不守规矩。”
他说,听不出是夸是贬,或许两者都有。
“我守的是里子,不是面子。”
龙陵朝厨房方向抬了抬下巴。
透过玻璃门,能看见操作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器具。
“炖肉图啥?不就图个酥烂入味、汤汁香浓吗?”
“只要到头来是这么个东西,中间使啥法子,重要吗?”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阳台角落那块旧桌布哗啦一下扬起来。
布原是白的,如今泛着灰黄,边角都磨破了,但洗得干干净净。
远处传来救护车警笛,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后被城市吞没。
红蓝光影在巷口一闪而过,像个不祥的脚注。
天道重新看向黑黢黢的巷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生锈的栏杆。
嗒。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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