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回应这份沉重的“托付”,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收拾完东西走回来的齐文兮和方远凝。齐文兮对他理解地微微颔首,方远凝则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续的康复,就像刚才说的,路还长,需要时间,也需要耐心。” 慕景渊重新开口,将话题拉回到更具体、更可控的层面,“但方向是明确的。婉凝她很努力,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是基础。”
他提到方婉凝的“努力”,这不仅仅是一个客观评价,更像是一种温柔的肯定,是说给在场所有关心她的人听的。
“是啊,这孩子……看着弱,心里其实挺有股韧劲。” 陈书仪抹了抹眼角,语气带着母亲特有的心疼与骄傲,“小时候学画画,为了画好一片叶子,能坐在那儿描半天。现在……虽然难,但她也没放弃过。”
提起过去,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方远凝也笑了笑,接口道:“可不是,那时候爸妈还说她太较真,不像个女孩子。现在看来,这股较真劲儿,用对了地方,也是好事。”
慕景渊安静地听着这些关于方婉凝过去的、琐碎而温暖的片段。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的,是一个他未曾完全参与、却如今与他命运紧密相连的鲜活生命。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手机里那张早开的紫藤照片,以及齐文兮转述的“能开很久的花”。过去的坚韧,与此刻病床上孱弱却依然试图握紧画笔、描绘色彩的努力,似乎有一种无声的连接。
“她喜欢明亮的东西,” 慕景渊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回应陈书仪之前的话,“颜色,光,还有……有生命力的事物。” 这是他第一次在方家人面前,如此直接地谈及对方婉凝个人喜好的观察,虽然语气依旧平静,却让陈书仪和方峻林都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流露出更深的动容。
“对,对,她从小就喜欢鲜艳的颜色,画画也是,用的颜料都特别亮。” 陈书仪连忙点头,仿佛找到了共鸣,“生病以后,眼神总是有点空,但看到窗台上的花,或者电视里好看的风景,还是会多看几眼。”
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着方婉凝展开,从过去的点滴,到生病后的细微变化,再到对未来康复的期盼。慕景渊大部分时间在倾听,偶尔简短地回应或补充,但他专注的神情和偶尔流露出的、极其细微的柔和,让这场家庭间的闲聊,不再是医生与家属之间单向的信息传递或安慰,而是真正有了“一家人”围坐夜话、共同面对命运的感觉。
夜渐深。方婉凝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所有人的谈话立刻停下,目光关切地投向她。见她只是无意识地动了动,并未醒来,才又放松下来。
“时间不早了,” 方远凝看了眼手表,对慕景渊说,“慕医生,你明天还要早起,今天又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们呢。”
陈书仪的目光却还停留在慕景渊脸上,那过于明显的倦容和眼底浓重的阴影让她放心不下。她忍不住又往前倾了倾身,声音里带着母亲式的、不容忽略的细致关切:“景渊啊,你晚饭……是不是还没吃?就刚才喝了碗汤?这怎么行!工作那么耗神,光喝汤哪够?是不是又忙得顾不上吃饭?” 她越说越着急,眉头紧紧皱起。
慕景渊微怔,他确实因为下午病例讨论和后续处理病人,错过了正常的晚餐时间,原本打算回安和办公室随便对付一点,后来又被张医生“赶”下班,直接来了平雅。一碗热汤下肚,暂时压住了饥饿感,他便也没再想这事。此刻被陈书仪直接点破,他下意识地想否认或轻描淡写过去,这几乎是他面对类似关切时的本能反应。
“伯母,我……” 他刚开口。
“妈,您猜得没错。” 齐文兮却在一旁温和而肯定地接过了话头,她看着慕景渊,眼神带着了然,又转向公婆,语气里有些无奈,“慕医生今天下午连台手术加疑难病例讨论,结束后又处理了不少事情,估计是真没顾上。刚才在安和,张主任也是看他脸色不好,特意‘赶’他下班,让他跟我一块儿过来。”
她巧妙地用“张主任”的话佐证,既说明了情况,又避免了让慕景渊自己承认显得尴尬。
陈书仪和方峻林一听,脸上的愧疚和心疼几乎要溢出来。陈书仪更是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手背:“你看看我,光顾着高兴你们来了,拉着说东说西,也没想着先问问你吃没吃饭!那碗汤顶什么事!这都几点了,胃怎么受得了!”
方峻林也沉声道:“景渊,工作是重要,但身体是本钱。你这样……我们心里更过意不去。”
看着两位老人脸上真切的自责和担忧,慕景渊心头那股习惯性将所有负担一肩扛起的硬壳,被轻轻敲开了一丝缝隙。他想起下午齐文兮在安和电梯外对他说的话——“别把所有事情、所有压力都一个人扛着”。也想起刚才在病房里,那种被当作“一家人”自然而然地关心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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