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章也不想和赵岩说话,便独自走了出来。来到前庭,李柯亲至,见到顾承章,拱手道,“见过大司命高足。”
既然搬出了熊崇的名头,顾承章只能拱手还礼。“见过上将军。”
“昨夜急报,说了赵家的事情。连夜盘点,这些家奴我看不上,但家财和存粮,可以缓解我军中三月之需,谢过顾先生。”
“不要这么叫我,不习惯。”顾承章摇头道,“这些东西也不是我的,要谢,就谢家主赵岩好了。”
李柯笑道,“他可不值得谢,想必一刀捅死我才能让他释怀。”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了。”
“听说你最近几天颇得人心,怎么讲话还是这个样子,不讨喜。”
顾承章淡然道,“我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你的属下,为什么要讨你的喜?何况,之前的见面,足以说明你很讨厌我。我这个人有一点好,就是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仔细想想,其实你说话已经很客气了。造化境的修行者,一般都比较狂,比如宋平。”
“你能这样想更好。告辞了。”顾承章再度拱手致意,便往外走去。
李柯没拦他。
杨勇已经把一百二十石粮食、一千匹布装车,在大门外等候。
“见过顾先生。”
“你很会做事。”顾承章笑道,“不过趴墙角偷听的毛病不好,得改改。”
杨勇脸一红,说道,“多谢顾先生宽宥。”
暗探跟踪修行者往往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旦对方心里不快,杀了也就杀了,顶头上司是没有办法找对方算账的。
“叫顾承章就行。你年纪比我大,这么叫不好。”
“你本事大,当然要称先生。”
“反正我现在是郎中,你叫我顾郎中就行了。”
顾承章在前面走着,杨勇指挥车队缓缓启动,往刘福家里走。
“哦,对了。”顾承章掏出一小块碎金,放在杨勇手里,“答应给那些孩子杀头猪,熬汤吃,你叫兄弟们帮帮忙。”
“一头猪,用不了这么多。”
“那就多买几头。”
“明白了。”
武卒办事就是利索,车队没有停,很快就把猪买来,在车队后面赶着走,引得不少人围观。
顾承章打趣道,“这几头猪,不是你们抢来的吧?”
“不敢不敢。”杨勇回答道,“先生、呃,顾郎中给了钱的,我们照付就是了。”
“兵荒马乱的,百姓的生活很苦。你身在军中,以后说不定还是将军,不要乱抢百姓东西。”
“顾郎中放心,我们不会的。”
两人一顿闲聊,杨勇发现顾承章这个人没什么架子,心情逐渐放松下来,话也就多了,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刘福家附近的井边。
“娘,顾郎中回来了。”
刘福的眼睛好尖,很远就看见了,跑回屋里叫他母亲出来。
刘母正在家中呆坐,担心顾承章的安危,听到儿子这么一叫,急急忙忙出来相迎。
看到官兵的马车和小旗,她一愣神,按规矩,跪在了路边。
“起来吧。”顾承章笑道,“跪什么,天子又没有来。”
刘母一眼就看出杨勇是这队士兵的头头,但杨勇对顾承章又很恭敬,下意识地觉得顾承章是个官,而且,应该是大官。
“顾、顾……”她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郎中。”
“顾郎中。”刘母有点害怕,“您是……”
“走方看病的郎中,不是当官的那种郎中。”
“哦,这是、这是……”
顾承章笑了笑,叫道,“刘福,去和附近的人说,所有人,都来领粮食了。不论年纪大小,按人头分。”
“好嘞!”得了个极好的差事,刘福很开心,和伙伴们边跑边闹,挨家挨户传话去了。
顾承章笑了,对杨勇说道,“她是个寡妇,生活不易,你先帮忙搬一袋给她家吧,再给一条猪,算是我一点私心了。”
“好!”杨勇身大力不亏,一咕噜就扛起一麻袋粟米,对刘母说,“带路!”
杨勇声音粗犷,瓮声瓮气的,刘母被他吓一跳,连忙在前面一路小跑引路。
杨勇还是有点指挥水平的,一边安排人放粮,一边让几个人挖灶烧水,杀猪烫毛,熬了几大锅肉,散发出阵阵肉香。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吃肉,是过年才有的待遇,一年就那么两三次,甚至一次都没有。孩子们很馋,围着大锅口水直流。
“弄好了就吃,不要等饭点了。”顾承章笑道,“快,吃起来。”
孩子们欢呼着,争争抢抢地吃起来。这玩意很香,不停往嘴里塞,也不管烫不烫。
看着这一幕,顾承章心里很惬意。如果一直能这样,也是美事一桩啊。
一只信鸽飞驰而来,稳稳落在杨勇手上。
杨勇拆开一看,当即递给顾承章,“给您的。”
顾承章接过来一看,是李柯的亲笔信。信中说,魏雍有旨,让顾承章尽快赶往风韩,以促成风韩、幽魏两国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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