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一片寂静，仿佛他戳破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赵咎松开了他，“接着说。”
“和第一次见面相比，你强大了很多。但你的强大不是通过修炼得来的，而是吸食其他的修行者。只要看见修行者，就会触发你狩猎的渴望，想要吸光他们的真元，喝光他们的精血。有时候你忍住了，有时候没忍住，对吧？”
赵咎冷哼一声，“你不是很会猜吗？接着猜呀。”
“为了不露馅，你选择常年生活在军营中。这是一个血腥又粗暴的地方，可以很好地掩盖你的嗜血，也能充分释放你的凶性，战俘和探子太多了。炎赵往北扩地数百里，很多羌人被灭族，就是很好的例子。与此同时，你还获得了无上荣誉和军威，赵敬章还下旨嘉奖，堪称一箭三雕。”
饕餮虚影陡然变大，一股强烈的威压和杀意弥漫开来，让顾承章呼吸一滞。
顾承章被绑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挣开了，握住了默渊剑。面对斥候的时候，他小动作不断，就是扰乱对方心神，让他们忘记缴械。
赵咎看到了他的动作，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就凭你？莫说你现在就是个废物，即便你已经是玄黄上境，又能如何？”
赵咎有说这话的资格，靠着吞噬了大量修行者，他已经是造化境中境巅峰了，境界和实力都碾压顾承章。
“说了，我可以死，但绝对不会让你碰。”
“哈，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贞烈的奇女子？”
顾承章摇头道，“你也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但你比弱女子还不如，如何反抗？”
说着，赵咎猛然踏出一步，右掌骤然泛起青黑纹路，那些狰狞的饕餮纹在皮肤下蠕动，如同活物般钻出体表。帐篷内的空气突然凝滞，顾承章只觉喉间腥甜翻涌，不是因为伤口，而是被饕餮血脉的威压直接冲击脏腑。这股威压并非单纯的力量压制，更像某种原始本能的震慑，让顾承章的关节发出细碎的爆响。
顾承章的动作也很快，赵咎动手的同时，默渊剑已经出鞘，开始抢攻。他不进反退，拼着胸口中掌，一剑刺向对方小腹。
既然打不过，以命换命就是最有效的打法。
赵咎冷笑一声，压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侧身躲过这一剑的同时，宽大的袖子如盘龙绕柱，卷住剑身，猛然一挥。
顾承章手臂乏力，被这么一绞，大力传来，默渊顿时脱手飞出，把帐篷顶割出一个大洞后，咣当落地；肩上的伤口同时崩裂，血溅三尺。
他现在，比面对徐卢生的时候还要虚弱。
赵咎的动作很快，立刻扣住了他右手手腕。指骨相撞的脆响中，顾承章感觉腕骨仿佛被铁钳碾碎，剧痛顺着经络窜上天灵盖，让他眼前瞬间泛起血色。但他硬是咬住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另一手闪电般拍向赵咎。
赵咎以为扣住他的脉门，顾承章就应该全然失去了还手的力气。这一下事起突然，他只好沉肩硬顶。反正顾承章虚弱不堪，这一掌也软绵无力，应该受得住。
叮一声，顾承章击中赵咎左肩的瞬间，竟爆出一阵青烟。赵咎的饕餮虚影发出一声嘶鸣，虚影突然抖了几下，缩小了些。
原来顾承章的指缝里，藏着三枚浸过朱砂的桃木钉。
桃木和朱砂对饕餮有奇效，这一下让赵咎剧痛无比。
阳光顺着破洞倾泻而下，照见顾承章惨白的脸，他终于看清赵咎的面容在兽性与人性间疯狂切换，左半边脸还维持着赵咎的轮廓，右半边却已生出暗金色的鳞片，鼻梁骨凸起如鹰喙。
不过他也被赵咎一脚扫倒，牢牢地按在地上。
“听说你炼化了龙髓玺，想来精血当中也含有龙息。这等大补之物，我受了。”说完，为保险起见，他朝顾承章脸颊来了一拳，直接把他打得昏昏沉沉，近乎昏厥，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
因为剧烈的打斗，他的肩头伤口已经完全撕裂，鲜血不断涌出。赵咎看得真切，兽性上头，对着他的伤口狠狠咬下，疯狂吸血。
顾承章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邪气，顺着经脉直窜全身。他想起熊崇的一次闲聊，说“饕餮嗜血，非人血不能养。”他以为是假的，因为没人见过饕餮，此刻方知是真。
顾承章本能想挣扎，可四肢早已被赵咎锁住，头脑发昏，浑身无力，连动根手指都困难。他看见赵咎的瞳孔中泛起暗红色的血纹，那是饕餮血脉觉醒的征兆。此外，赵咎长期吸食精血后，血气在体内淤积，呼吸间竟飘散着腐烂的肉味。
“你以为自己还能撑多久？”赵咎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器般刺耳，他按住顾承章的伤口，暗红色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血花。顾承章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被蚕食，不是被牙齿撕咬，而是被某种更阴冷的东西在无声无息间抽取。
顾承章的意识开始模糊，那把陪他出生入死的剑，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三步之外的地上，剑鞘上还沾着血迹。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顾承章突然笑了，洁白的牙齿在鲜红的血液中格外刺眼。
他认命了，放弃挣扎。
赵咎的手掌突然加力，顾承章骨头发出脆响，鲜血顺着嘴角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但他依然笑着，因为他在赵咎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不是人，而是一缕游魂。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赵咎的犬齿，恰好咬破了顾承章肩头的蜘蛛印记。飞天受阴司重创，把肉身和神魂封印在他的肩膀，此刻收到打扰，立刻泛起青紫色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赵咎的唇舌钻入体内。顾承章只觉锁骨处传来钻心剧痛，却不是被撕咬的痛楚，而是一种灼热的刺痛，仿佛有火蛇在经脉中游走。
“这是……什么毒？”赵咎松开嘴，踉跄着后退。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左半边脸的轮廓开始扭曲，暗金色的鳞片簌簌剥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血肉。
飞天的毒，恐怖如斯，直接破了他的饕餮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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