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在黑暗中无声垂降,冰冷的岩壁摩擦着皮质的护手。秦烨率先落地,身形一滚便隐入石台边缘的阴影中,目光如电,扫视四周。确认暂无危险,他抬手打了个手势。
林晓晓紧随其后落地,脚踩在坚硬冰冷的石台上,心脏因紧张和方才的剧烈运动而怦怦直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同时将地脉感知提升到极限。此地的地脉浊气更加浓重,如同置身于粘稠的污水中,让她极不舒服,却也让她对能量流动异常敏感——她能隐约感觉到,那几座石屋中,有两处散发出比周围更强烈的“阴冷”与“血腥”气息,其中一处似乎还有微弱的、属于“生人”的挣扎波动。
秦烨显然也凭借多年沙场练就的直觉,锁定了那两处石屋。他留下两名手下在石台边缘警戒接应,自己带着林晓晓和另外两名最精锐的亲卫,如同鬼魅般向着其中一处散发“生人”波动的石屋潜去。
石屋由粗糙的黑石垒成,低矮简陋,唯一的窗口被石板封死,门是厚重的木门,从外面上着锁。秦烨贴近门缝,凝神细听,里面传来极轻微的、压抑的喘息声,还有铁链摩擦的窸窣声。
他看向林晓晓。林晓晓会意,将手轻轻贴在石屋墙壁上,闭目凝神。石屋本身厚重,隔绝了大部分声音和气息,但她还是捕捉到了门缝中逸散出的那一丝——混合了血腥、汗味、以及一种她熟悉的、韩冲身上特制药膏的味道!
“是韩冲!在里面!”林晓晓用口型无声说道,眼中闪过急切。
秦烨点头,示意一名亲卫上前开锁。那亲卫是此道高手,掏出两根特制的细铁丝,在锁孔中轻轻拨弄几下,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整个过程不过几息,悄无声息。
秦烨轻轻推开一条门缝,浓重的血腥味和霉味扑面而来。屋内没有灯火,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光,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被铁链锁在墙角,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韩冲?”秦烨压低声音唤道。
那人影猛地一震,艰难地抬起头。即便脸上满是血污和伤痕,秦烨和林晓晓还是一眼认出,正是韩冲!他显然遭受了严刑拷打,衣衫破碎,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鞭痕和烙铁的印记,一只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但另一只眼睛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急切!
“侯……侯爷……郡主……”韩冲声音嘶哑干裂,几乎气若游丝,却挣扎着想要站起,铁链哗啦作响。
“别动!”秦烨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迅速检查他身上的铁链。锁扣是特制的军械锁,比普通锁复杂,但难不倒秦烨。他示意开锁亲卫上前,自己则警惕地守在门边。
林晓晓也立刻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水囊,里面是浓缩的空间甘泉水,小心地喂到韩冲嘴边。甘泉入喉,韩冲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急喘几口气,用尽力气低声道:“快走……这是个陷阱……他们……知道你们可能会来……子时……法阵启动……走……”
“别急,慢慢说,外面有我们的人接应。”秦烨沉声道,“你怎么会落到这里?并州发生了什么?”
韩冲艰难地吞咽着甘泉,断断续续道:“吴有财……出事……我被发现……逃出城……他们……有猎犬和邪法追踪……在黑石口外被伏击……他们……逼问……我知道的不多……他们……想用我……钓你们……”
“那法阵是做什么的?那几个人是谁?”林晓晓追问。
“法阵……抽地脉……炼什么东西……那些走动的人……不是活人……是炼制的‘尸傀’……”韩冲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个穿皮袍的……是黑巫殿的‘血狼祭师’……厉害……另一个……是……是……”
他喘息着,似乎那个名字让他更加痛苦。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亲卫成功打开了韩冲手脚上的镣铐。秦烨立刻示意另一名亲卫背上韩冲,准备撤离。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欲出的刹那,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夜枭啼叫——这是警戒信号!紧接着,一声嚣张的大笑和击掌声从石屋外不远处响起:
“哈哈哈哈!靖安侯,安宁郡主,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本祭师可是恭候多时了!”
是那个高大皮袍人的声音!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原话,却带着草原的口音。
秦烨眼神一厉,瞬间拔剑在手,将林晓晓护在身后,低喝:“冲出去!”
众人冲出石屋,只见石台中央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点起了数支火把。那高大的血狼祭师站在最前,脸上油彩在火光下跳动,如同恶鬼。他身旁,站着两个中原打扮的人。其中一个面容阴鸷,眼神闪烁,正是之前在并州有过一面之缘、被韩冲点出的军需副将刘副将!
而另一个,缓缓转过身来,露出那张秦烨和林晓晓都无比熟悉,此刻却显得陌生而扭曲的面孔时,两人如遭雷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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