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抽穗的时节，断鳌峰南麓的空地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敲打声。石人族的壮汉们正合力竖起最后一根木柱，人族的工匠忙着给屋顶铺茅草，木灵族的姑娘们则在院墙外种上了攀爬的紫藤——这里将是联盟第一所修行学院，韩小羽为它取名“启蒙院”。
“为何叫这名？”李伯扛着新做的课桌椅路过，看着门楣上刚刻好的三个字，有些不解。
韩小羽正蹲在地上画阵法纹路，闻言直起身笑了笑：“修行不是少数人的专利，得让更多人启蒙开智，知道灵力是什么，该怎么用。就像学种地要先认种子，学打铁要先识火候，修行也得从根基教起。”
启蒙院的第一堂课，来了三十多个孩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才六岁。他们大多是各族的孤儿，或是家里条件简陋、没机会接触修行的孩童。韩小羽没急着教吐纳法诀，而是带着他们坐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指着天上的流云：“你们看，云会动，是因为有风；水会流，是因为有势；人能调动灵力，是因为心能静。今天我们就先学‘静’。”
他教孩子们闭上眼睛，感受呼吸的起伏，听风吹过紫藤的声音，闻泥土里青草的气息。起初孩子们坐不住，有的东张西望，有的互相挤眉弄眼，韩小羽也不斥责，只是自己端坐不动，指尖的青铜戒泛着淡淡的光，灵气如细雾般弥漫开来，让人心神安宁。渐渐地，孩子们都安静下来，连最小的那个娃，都学着他的样子，小手放在膝盖上，睫毛轻轻颤动。
启蒙院的课程很特别。上午学“基础吐纳”，由韩小羽亲自示范，教孩子们如何从天地间汲取最温和的灵气，一点点滋养丹田；下午则分了“杂学”，石人族的长老来讲山石的坚韧，教孩子们如何用灵力加固身体；木灵族的姑娘来讲草木的生机，教孩子们如何用灵力催生嫩芽；人族的老工匠则带着孩子们摆弄工具，告诉他们“灵力再强，不如一把趁手的锤子实在”。
最受孩子们欢迎的是“实践课”。韩小羽会带着他们去梯田，用刚学会的微薄灵力浇灌禾苗，看那些幼苗在指尖下微微摇晃；去鞣皮坊，学着用灵力软化皮革，感受皮料在掌心变得柔韧的过程；甚至去青河岸边，用灵力尝试凝聚水珠，比赛谁聚的水珠更圆。
“修行不是为了飞天遁地，”韩小羽在课上常说，“是为了让你有能力种好自己的田，护好身边的人。你看李伯，他不懂吐纳，可他种的灵谷最饱满；你看王婶，她不会法术，可她缝的皮衣最暖和——这也是一种‘修行’，修的是过日子的本事。”
有个叫石头的孩子，来自石人族，天生木讷，学吐纳总不得要领，常常自己躲在角落哭。韩小羽发现他对石头格外敏感，能轻易分辨出哪种石料更适合筑墙。于是韩小羽让石人族长老专门教他“控石术”，从最基础的搬动小石子开始。三个月后，石头虽仍不会复杂的法术，却能凭意念将碎石拼成整齐的石砖，启蒙院的院墙，就是他带着小伙伴们一块块砌起来的。
启蒙院的紫藤爬满院墙时，来了位特殊的学生——是妖族送来的那个雪狐幼崽，不知何时开了灵智，总跟在孩子们身后听课，韩小羽便给它也备了个蒲团。上课时，它会学着孩子们的样子盘坐，虽然吐纳的样子笨拙可笑，却异常认真；下课时，它会用尾巴卷着小石子，和孩子们一起玩“灵力掷石”的游戏。
这天，韩小羽站在院门口，看着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孩子们在念老工匠编的《日用诀》，里面记着“春种时灵力当柔，如细雨润田；秋收时灵力当聚，如握拳护穗”。紫藤花落在他肩头，带着淡淡的香。
他忽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一句话：“真正的强大，是让每个平凡人都有机会发光。”启蒙院或许教不出呼风唤雨的大能，但能让这些孩子明白：灵力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它藏在每一次认真的呼吸里，每一次专注的劳作里，每一个想要把日子过好的念头里。
夕阳西下，孩子们背着自己做的木剑模型、藤编小筐跑出启蒙院，雪狐幼崽追在后面，尾巴扫起一地花瓣。韩小羽望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这些孩子，就像院墙外的紫藤，此刻或许还纤细，可总有一天，会爬满联盟的天空，开出一片绚烂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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