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府风波暂息,凝碧崖却并未恢复往日的宁静。劫后余生的峨眉弟子们在长老指挥下,清理着狼藉的战场,修复破损的阵法,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硝烟气息。虽成功击退魔道,保全了根基,但太清仙府的消失与紫青宝箓的归属,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李长庚被妙一真人亲自安排在一处更为幽静偏僻的客舍“听竹小苑”休养。此地灵气充沛,翠竹掩映,且有阵法隔绝内外,显然是为了让他能安心消化所得,同时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与观察。
小苑静室内,李长庚盘膝而坐,双目微阖。他并未急于深度炼化识海中那团紫气氤氲的宝箓道韵,那需要水磨工夫与绝对安全的环境,此刻显然并非最佳时机。他做的,是凭借日月星瞳与《太清蕴神篇》之助,小心翼翼地解析、记忆着宝箓表层那些关于天地灵气运转、基础法则勾勒、以及部分太清仙光运用窍门的信息。
这些虽非核心传承,但对他理解此界天道,优化自身星辰之力的运用,有着极大的裨益。他的星辰元婴在太清祖气的滋养下,愈发凝实灵动,对周天星辰的感应范围扩大了近倍。那枚周天星辰剑丸更是灵性十足,静静悬浮于元婴怀中,吞吐着星辉与一丝微不可察的紫气,锋锐内敛,寂灭真意中多了一分中正平和的底蕴。
“这紫青宝箓果然玄妙,仅是一些边角感悟,便让我对力量的掌控精细了三成不止。”李长庚心中暗忖,“不过,怀璧其罪。幽冥血魔与幽魂老鬼绝不会甘心,峨眉内部,恐怕也并非铁板一块。”
他深知,妙一真人当众肯定他的功劳,一方面是事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稳定人心,并将他暂时绑在峨眉的战车上。但紫青宝箓关系太大,峨眉中是否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一个外人得此重宝?尤其是那些并未进入仙府核心,对具体情形不甚了解的中下层弟子,乃至一些心怀想法的长老?
与此同时,太元殿内,一场高层会议正在进行。
妙一真人坐于主位,两侧是玄真子、苦行头陀、醉道人等一众长老,司徒平、齐灵云等精英弟子亦列席末位。殿内气氛凝重。
“掌门师兄,那李长庚毕竟非我峨眉嫡传,紫青宝箓乃祖师所留,关系我派气运,岂可长久流落在外?”一位面容古拙,号“髯仙”李元化的长老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忧虑。他并未进入仙府,对李长庚的认知多来源于听闻。
另一位号“风火道人”吴元智的长老也附和道:“李元化师兄所言甚是。此子虽于我有恩,但宝箓干系重大,是否应请他交出,由门派保管?我等可予其重谢,甚至开放藏经阁更高权限作为补偿。”
此言一出,部分长老微微点头,显然有此想法。
妙一真人尚未开口,玄真子便摇头道:“不妥。李道友于仙府之中,是凭自身本事与机缘夺得宝箓,更在核心大殿助我等对抗魔头。若强行索要,与魔道行径何异?岂不令天下正道耻笑,寒了助拳道友之心?”
司徒平也起身拱手道:“师尊,诸位师叔伯,弟子亲眼所见,李道友剑心通明,非是奸邪之辈。且其实力深不可测,在仙府内便能与幽冥血魔、幽魂老鬼周旋。若因此事与之交恶,恐非峨眉之福。”
齐灵云也轻声道:“李前辈为人正派,屡次助我峨眉,若强行索宝,恐生嫌隙。”
妙一真人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玄真子师弟与平儿所言在理。李长庚道友于我峨眉有恩,其得宝箓亦是机缘。我等名门正派,行事当堂堂正正,岂能做那过河拆桥、强取豪夺之事?宝箓虽重,不及峨眉万年清誉与人心。”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况且,如今魔道虽退,但元气未失,血魔老鬼与幽魂老鬼必然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此刻我等更需团结一切可助之力,而非内部分化。李道友之事,暂且按下,以礼相待,观察其行,再论其他。”
掌门定调,众人虽心思各异,也不再明面反驳。但一缕若有若无的隔阂与审视,已然在一些人心中种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远离凝碧崖数万里之外的一处阴森血池秘境中,幽冥血魔盘坐于翻涌的血浪之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身前,一面由鲜血凝聚的镜子里,映出幽魂老鬼那模糊不清的鬼影。
“废物!连同你我在内,四大元婴后期,竟让一个刚破元婴的小子摘了桃子!”幽冥血魔的声音如同刮骨寒风。
幽魂老鬼的鬼影波动着,发出嘶哑的声音:“血魔老鬼,现在说这些有何用?那小子确实邪门,剑术诡异,身法莫测,更兼似乎得了仙府认可,能引动部分禁制。硬拼非是上策。”
“难道就此罢休?”幽冥血魔低吼,血池因他的怒气沸腾不止。
“罢休?嘿嘿……”幽魂老鬼阴笑,“紫青宝箓,谁不想要?但如今那小子在凝碧崖,有妙一老儿护着,强攻损失太大。不如……将消息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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