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终于只剩顾炎辰和慕绾绾。
慕绾绾舒了口气，揉了揉被娘亲抱得发酸的胳膊，看向顾炎辰，挑眉：“王爷，我娘就那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顾炎辰起身，坐到床边，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岳母心疼你，理所应当。是我没护好你。”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擦伤，目光落在她枕边那枚裂痕宛然的玉佩上，
“素娅前日来信，询问玉佩情况，她查阅巫族古籍，提到一种可能——若圣物灵性因外力冲击或过度消耗而沉寂，或许需要寻得与之同源的‘灵引之物’或特定环境，才有可能重新温养唤醒。”
“同源？灵引？”慕绾绾想起溶洞中玉佩的异常震动，“会是海外那些人手里的东西吗？或者……那个阿方索？”
这些人还真是没完没了。
“未必是敌，但需警惕。”顾炎辰沉吟，“此事急不得，你先养好身体。京城这边，我会让临风加紧盯防。至于那个阿方索……”他眼底闪过一丝锐芒，“既然是以商人身份来，便先按商场的规矩来。等你身子好些，见见无妨，摸摸底细。”
“嗯。”慕绾绾点头，靠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药草味混合着熟悉的冷松气息，觉得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都舒缓了些，“王爷，你也别太累，伤要养。”
“嗯。”顾炎辰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两人静静相拥，享受着劫后余生的片刻安宁。
养伤的日子过得慢也快。
在柳雅茹的严格监督和顾炎辰的默许下，慕绾绾当真过了半个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生活。
每日里除了喝药、吃补品，就是看看账本、听听青禾汇报外间消息，偶尔被姜妍妍和阮静柔拉着手谈（麻将）虐得她们哇哇叫。
顾炎辰的伤好得快些，已经开始处理一些紧要公务，但每日雷打不动回来陪她用膳，盯着她喝药。
这日，慕绾绾终于被太医宣布“气血已复，可适当走动”。
她立刻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三两，恨不得马上飞去玉颜斋看看。
恰在这时，那个海外商人阿方索，再次递了拜帖，言辞更加恳切。
并表示备下了一份“或许对王妃身体有益的海外奇珍”作为见面礼。
“见见？”慕绾绾拿着帖子，看向正在批阅军报的顾炎辰。
顾炎辰头也没抬：“嗯。让临风跟着，安排在府里花厅。”
次日，花厅。
阿方索是个约莫四十岁、留着精心修剪的络腮胡、眼窝深邃的男人。
他穿着料子考究但款式简洁的深蓝色长袍，腰间配着一柄装饰性的细剑，举止有礼，笑容热情又不失分寸。
“尊敬的王妃殿下，很荣幸得到您的接见。愿海风与明月眷顾您，愿您早日完全康复。”
他行的是一种类似鞠躬的礼仪，官话带着点异域腔调，但十分流利。
“阿方索先生不必多礼，请坐。”慕绾绾微笑颔首，打量着他。
此人眼神精明，但暂时看不出邪气或恶意。
阿方索坐下后，示意随从捧上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此乃我翡翠群岛特产的一种暖玉，常年佩戴，据说有温养经脉、安神定魄之效，或许对王妃殿下康复有所帮助。”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莹白、隐隐透着温润暖意的玉璧，玉质细腻，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慕绾绾目光微凝。
这玉璧本身珍贵也就罢了，其上雕刻的纹路，虽然风格迥异，但那种流转的、内敛的“灵韵”，竟与她手中破损的玉佩有微妙的相似之感！只是更加温和、更加“无害”。
她面上不动声色，示意青禾收下：“阿方索先生有心了。不知先生此次前来，想谈什么生意？”
阿方索笑道：“王妃殿下的‘玉颜斋’名动京城，尤其是那些香露和面脂，配方精妙，效果卓着。鄙人在海外诸国亦有商铺，若能引入此等佳品，必定大受欢迎。故冒昧前来，希望能与王妃殿下达成合作，由鄙人负责海外诸国的售卖。当然，条件绝对优渥。”
他侃侃而谈，从海运路线、各国贵族喜好、利润分成，说到可能遇到的困难及解决办法，显然做了充分准备，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慕绾绾一边应对，一边暗自思忖。
这人的商业提案听起来合理且有诚意，那份“暖玉”礼物也送得恰到好处。
难道他真的只是个眼光独到的海外行商？
谈话接近尾声，双方约定后续由双方管事具体磋商细节。
阿方索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状似无意地回头，笑道：“对了，王妃殿下。鄙人游历四方，对各地的古老传说和珍奇宝物也颇有兴趣。听闻大梁地大物博，多有神奇传承，若王妃日后有何稀奇之物想要鉴赏或交易，鄙人或许能帮上点小忙。告辞。”
送走阿方索，慕绾绾摩挲着那块暖玉璧，对顾炎辰道：“你怎么看？”
顾炎辰从屏风后走出，拿起玉璧仔细感应：“玉是好玉，灵力温和纯净，确有益处。他最后那句话，是试探。”
“嗯，像是知道我们在找什么，或者……他也在找类似的东西。”
慕绾绾将暖玉璧放到破损的玉佩旁。
奇怪的是，玉佩并无明显反应，倒是她发间的玉簪，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先收着，让素娅看看。”顾炎辰道，“此人我会派人盯着。若只是求财，合作无妨。若另有图谋……”
他没说完，但眼神已说明一切。
慕绾绾点点头，望向窗外渐浓的春色。
海外来的商人，沉寂的圣物，未尽的线索……她的“富贵闲人”生活，怕是还没真正开始呢。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身边这个男人在，有家人朋友在，有她一手经营的事业和情报网在，她有什么好怕的？
“王爷，”她忽然笑起来，眼波流转：
“等我再好些，咱们去西市尝尝那‘霹雳火’酒？妍妍念叨好几回了。”
顾炎辰看着她灵动的模样，眼底漾开一丝暖意，抬手替她拢了拢鬓角：“准了。不过，只准尝一口。”
“小气！”慕绾绾嗔道，笑容却愈发灿烂。
春光正好，未来的日子，且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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