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一步一步走下楼，没有看龙野。
龙野的喉咙有些发干，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平时那些插科打诨、嘲讽挑衅的话一句都蹦不出来。
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下来了。”
“嗯。”希罗娜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带着点鼻音。
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罐饮料——是她习惯喝的、某种神奥特产的花草茶，也是龙野上次买来塞满她冰箱的其中一种。
她走到客厅，将其中一罐放在龙野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离他大概有一臂多的距离。
她拉开拉环，小口地抿着，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罐子上，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不再是令人焦躁的死寂，而是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带着试探和残留悸动的氛围。
花草茶清淡的香气慢慢散开。
龙野也拿起那罐茶，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他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她。
她的脸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红晕，耳垂也还是粉粉的，抿着饮料的嘴唇……龙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灌了一大口茶。
“那个……”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龙野清了清嗓子。
希罗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罐身，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没有生气。”
“啊？”龙野愣了一下。
“我说，”希罗娜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移开，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但依旧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我没有生气。”
龙野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一股莫名的暖流和释然涌了上来。
“哦……那就好。”他顿了顿，又忍不住补充，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和试探，“那……是吓到了？”
希罗娜没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口茶，默认了。
“……抱歉。”龙野摸了摸鼻子，这次道歉倒是真心实意，“是我……太突然了。”
希罗娜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这个道歉。
她放下饮料罐，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目光终于转向龙野，灰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有羞涩，有困惑，也有一丝她自己或许都没意识到的柔软。
“为什么？”她问，声音很轻，“为什么……突然……”
为什么突然吻我？为什么做这么亲密的举动？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题没有问完，但龙野听懂了。
为什么？龙野自己也问过自己。
是因为她处理公务时专注又疲惫的样子让他心疼？是因为她偶尔流露出的、只在他面前才有的小表情让他心动？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担心让自己动容？
还是因为长久以来，她在他心里早已不只是“大木博士的干孙子需要照顾的冠军”，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理由似乎有很多，又似乎很简单。
龙野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他放下饮料罐，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一点距离，但保持在一个不会让她感到压迫的范围。
他的目光很认真，褪去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和冰冷，只剩下纯粹的坦诚。
“因为我想。”他说，声音低沉而平稳，“因为是你。”
不是“我喜欢你”那样直白的告白，也不是“我们在一起吧”那样明确的请求。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陈述——我想这么做，而对象是你，仅此而已。
这很“龙野式”的回答，霸道，不讲道理，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真心。
希罗娜的瞳孔微微放大，交握的手指收紧了些，她看着龙野的眼睛，那里面的认真和某种灼热的情感让她心跳再次加速，脸颊的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
她没有躲开他的目光，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慌乱逃走，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尴尬，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交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吸了口气，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一丝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和一点点……认命般的无奈。
“……真是的。”她低声说，嘴角却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总是这样……自顾自地就……”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股紧绷的气氛，仿佛随着她这句话，悄然松动了。
龙野看着她侧脸上那抹极淡的笑意，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甚至涌起一股想要得寸进尺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只是重新靠回沙发，拿起饮料罐，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几分随意，却带着明显的暖意：
“反正……又不讨厌，对吧？”
希罗娜没有回答，只是拿起自己的饮料罐，又喝了一口，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和没有反驳的态度，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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