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的西市，果然如同慕容秋所说，热闹非凡。
夕阳的余晖给嘈杂的街市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各家店铺门前挂起了灯笼，小摊贩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笑声混成一片充满烟火气的交响乐。
“卖冰糖葫芦嘞——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
“果脯！香甜可口的杏脯桃脯！小姐公子尝尝？”
“豆汁！热乎的豆汁！焦圈！刚出锅的焦圈！”
各种声音混杂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赵小宝只觉得自己眼睛和鼻子都不够用了。
这可比宫里那些摆盘精致却总感觉少了点“人味”的御膳有趣多了！
他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奇，活脱脱一个初次进城的城巴佬（虽然他是从更高级的“城”里出来的）。
忽然，一个熟悉的词钻进了他的耳朵——“豆汁！”
赵小宝脚步一顿，眼睛唰地亮了！
【豆汁！这不是我穿越前刷短视频经常看到的“帝都特产”、“美食泥石流”吗？】
【据说爱之者赞其醇厚，恨之者骂其如泔水！今天可算让朕……啊不，让本少爷碰上了！必须尝尝！不然不是白来一趟？】
他立刻指向那个冒着热气、飘着一股独特（有点酸馊）气味的豆汁摊子，兴奋地命令道：
“小福子！给朕……啊呸！给本少爷弄碗尝尝鲜！”
跟在他身后的小福子、苏清婉，以及时刻保持警惕的慕容秋，听到这句话，齐齐愣住了，脸上露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惊愕和纠结表情。
小福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苦着脸，小声劝道：
“皇……少爷！这豆汁……它……它味道实在……实在有些特别，怕是……怕是不好下口啊！”
他可是在京城长大的，就算没喝过，也听说过这玩意儿的“威名”，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赵小宝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劝，小下巴一扬：
“你懂什么！这叫体验民间疾苦……啊不，体验风土人情！来都来了，岂能不试？快去买！”
他态度坚决，俨然一副“不尝豆汁非好汉”的架势。
小福子求助地看向慕容秋和苏清婉。
慕容秋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写着“你自己看着办”。
苏清婉则是微微蹙眉，有点担忧地看着皇帝，欲言又止。
小福子见状，知道这碗“风味体验”是躲不过了，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出宫前慕容秋给的），走向豆汁摊。
他想了想，又额外买了一份摊子上看起来最晶莹诱人的甜杏脯，打算万一皇上真受不了，还能救救场。
不一会儿，小福子端着一个小陶碗回来了。
那碗里是灰绿色、略显粘稠的液体，一股更加浓郁的、类似酸菜缸和某种发酵物混合的奇异气味直冲鼻腔。
赵小宝接过碗，看着这“传说中”的豆汁，心里也闪过一丝犹豫，但更多的是挑战未知的兴奋。
他瞥见小福子手里那包亮晶晶的杏脯，嘴硬道：
“果脯？哼，瞧不起谁呢？本少爷喝豆汁，还用得着这个打底？我直接干！”
说罢，在慕容秋、苏清婉、小福子三人或担忧、或好奇、或“敬你是条汉子”的复杂目光注视下，赵小宝屏住呼吸，端起碗，凑到嘴边，然后——豪迈地灌了一大口！
“咕咚——”
豆汁入口的瞬间，赵小宝脸上的表情仿佛走马灯般急速变换：好奇 → 疑惑 → 震惊 → 扭曲 → 崩溃！
一股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味道在他的口腔里炸开！
那是一种混合了馊酸、微苦、还有些许难以描述的发酵腥气的味道，口感还带着点滑腻的颗粒感。
这和他想象中任何“饮品”的味道都截然不同，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隔夜刷锅水混合了坏掉的豆子，再经过某种神秘的发酵工艺后的产物？
“噗——！！！”
赵小宝根本控制不住，猛地将那一大口豆汁尽数喷了出来，差点溅到旁边卖竹编筐的老大爷身上。他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皱成一团，眼泪都快被那股“销魂”的味道逼出来了。
“哇——！这……这是什么玩意儿？！这是泔水吧！是人喝的吗？”
他一边咳，一边带着哭腔控诉，感觉自己宝贵的味蕾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荼毒和欺骗！
【短视频误我！那些说“真香”的博主都是魔鬼吗？！】
一旁的慕容秋、苏清婉和小福子，看到皇帝陛下这狼狈又滑稽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一股强烈的笑意直冲喉咙。
但他们深知面前这位的身份，是万万不能笑出声的！
慕容秋立刻别过脸，肩膀几不可查地耸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冷面，只是嘴角的弧度似乎比平时僵硬。
苏清婉连忙用袖子掩住嘴，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憋得耳朵都红了。
小福子最惨，他离得最近，既要担心皇帝，又要强忍笑意，脸都快扭曲成包子了，只能拼命掐自己的大腿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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