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霞光诡岭
“拓荒者”的行动,迅捷而隐秘。了尘禅师、木风长老、影,三人皆为各自领域的顶尖强者,又有陛下亲赐的数件护身与探查秘宝,离开京城后,便如同一滴水汇入江河,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南下的路途之中。
目标:霞光岭,位于天衍皇朝东南隅,毗邻瘴气弥漫的十万大山与风暴无常的南海。此地本是人烟稀少的蛮荒山区,只有零星几个靠山吃山的村落点缀其间。但数月前,临近的“望海镇”官府,接到了山中樵夫失踪的报讯,随后派出的乡勇也一去不回。紧接着,有行商夜过山道,声称见到山中时有七彩霞光冲霄,光中隐有仙宫楼阁、奇花异草之幻影,引人神往。然而但凡有人受霞光吸引,试图入山寻找“仙缘”,便再无音讯。近来,山中更时有兽吼震天,狂暴的妖兽开始冲击山外村落,造成伤亡。
地方官府初时以为寻常妖兽作乱或山民误入险地,但连续的人畜失踪与诡异的霞光幻影,引起了州府注意。经初步探查,发现霞光岭深处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稀薄却无孔不入的阴冷气息,与朝廷通传的“寂灭污染”特征有相似之处,这才作为可疑案例上报。
半月之后,霞光岭外围,一处荒废的山神庙。
了尘禅师、木风、影,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破败的庙堂内。了尘禅师手持念珠,双目微阖,眉心隐隐有佛光流转,以“天耳通”倾听四方;木风长老则将手掌贴在地面,生命灵力如蛛网般渗入土壤,感知着山脉的“呼吸”与草木的“情绪”;影则如同真正的影子,融入角落的黑暗,气息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一体,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庙外每一寸风吹草动。
“阿弥陀佛。”了尘禅师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此地方圆百里,生机滞涩,鸟兽绝迹,地脉之中隐有怨戾之气回荡,更有一丝……惑人心神的幻力掺杂其中,与寻常寂灭侵蚀的霸道死寂,有所不同。”
木风长老收回手,眉头紧锁:“禅师所言不差。此地污染,似乎更偏向于‘扭曲’与‘迷惑’。山中的草木并未完全枯死,反而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妖艳与狂躁,攻击性极强,其生命本源已被扭曲。地气浑浊,方向感在此地极易迷失。那所谓的‘霞光’与‘仙缘幻影’,恐怕正是这种扭曲力量的外在显化,用以引诱生灵深入。”
“幻阵结合污染?”影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冷冽而清晰,“与鬼哭峡那种直接、暴烈的侵蚀风格迥异。难道寂灭教的手段,不止一种?又或者……此地的污染源头,并非寂灭教直接布置,而是某种与寂灭之力相关的‘异物’自然散逸所致?”
“需入内一探究竟。”了尘禅师道,“然此地幻惑之力甚强,需固守灵台。木风长老,烦请你以生命灵光链接我等,一旦心神有失,即刻示警。影,你负责警戒四周,提防可能存在的陷阱与活物。”
“好。”两人应诺。
木风长老双手掐诀,指尖绽放出柔和的青翠光晕,三道细若发丝的生命灵线延伸而出,分别连接在了尘禅师、影以及她自己的眉心。此乃木灵族秘法“灵犀引”,可共享生机感知,稳定心神,并在一定范围内传递简单意念。
准备妥当,三人不再停留,身化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霞光岭深处那愈发浓重的、夹杂着七彩氤氲的薄雾之中。
一入深山,景象立变。外界的阳光仿佛被无形之力阻隔,林间光线晦暗不明。参天古木的枝叶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无风自动,如同活物般微微摇曳,散发出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斑斓的菌类与苔藓,踩上去绵软湿滑,仿佛踩在腐烂的血肉之上。空气中弥漫着那股阴冷的气息,无孔不入地试图钻入毛孔,侵蚀灵力,更有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精神波动,不断在脑海中低语,描绘着霞光深处的仙境美景、无上传承、长生灵药……
“哼!”了尘禅师低诵一声佛号,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将那精神低语与阴冷气息隔绝在外。木风长老的生命灵线传来阵阵清凉之意,助二人稳固心神。影的身形在林木阴影间时隐时现,仿佛完全不受影响。
他们沿着被污染地脉与扭曲生灵气机最浓郁的路径,向山脉最深处前行。沿途,他们看到了被妖化藤蔓绞杀的妖兽骸骨,看到了枯萎的泉眼旁散落的人类衣物与朽烂的背篓,更在一处山涧边,发现了几具刚死不久、身着统一劲装的修士尸体。这些尸体面色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但浑身精血枯竭,眉心一点灰暗,显然是被幻象所迷,心甘情愿地被吸干了生命。
“是附近‘流云剑派’的弟子,看服饰是内门精锐。”影检查了尸体,低声道,“连筑基期的修士都抵挡不住幻惑,此地凶险,远超预期。”
继续深入,雾气中的七彩霞光越来越盛,幻影也更加清晰逼真。时而见琼楼玉宇掩映云中,时而闻仙乐飘飘沁人心脾,时而有曼妙仙女虚影翩跹而过,回眸一笑,勾魂摄魄。若非三人修为高深,心志坚定,又有秘法护持,恐怕早已沉沦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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