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的路途,从一开始就浸泡在血、汗与刺骨的寒冷之中。第七区基地塌陷的巨坑如同一个逐渐缩小的黑色墓碑,被他们倔强地甩在身后,但前路,是更加广袤、更加死寂、也更加危险的未知戈壁。
白日的酷热与夜晚的严寒,是这片土地永恒的主题,也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猎犬的断腿是最大的拖累,尽管药囊用能找到的所有材料——断裂的金属管、撕碎的衣物、甚至一些坚韧的变异植物纤维——进行了最尽心的固定和包扎,但在缺乏药物和持续行军的恶劣条件下,伤势依旧在恶化。感染和高烧如同跗骨之蛆,开始侵蚀这个壮硕汉子的生命力,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大部分时间只能由石头(的药囊背负着他的骨灰罐,象征意义大于实际)和阿雅、林烬轮流背负或搀扶前行。
水,是比食物更迫切的危机。仅存的几壶水在严格控制下飞速减少。他们尝试着寻找水源,但戈壁吝啬地隐藏着它的一切。偶尔找到的低洼处,积水也大多浑浊不堪,带着浓重的碱味甚至淡淡的辐射指标,需要药囊用最原始的方法反复过滤、沉淀,才敢少量饮用,而这往往伴随着腹泻和虚弱的代价。
食物同样匮乏。那点掠夺者肉干和压缩饼干很快消耗殆尽。他们不得不依靠林烬的观察力,寻找那些确认无毒的戈壁植物根茎、以及偶尔能捕获到的、瘦小且警惕性极高的沙蜥。每一次进食,都如同一次赌博,维持着生命最低限度的能量需求。
小瑶怀中的“希望之种”,成为了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唯一的精神支柱。它的绿光在白天微弱难辨,但在寒冷的夜晚,那一点带着生机的暖意,却如同黑暗海洋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也温暖着近乎冻结的信念。它无言地证明着,生命,即便在最严酷的环境下,也依然可以顽强地存在。
第三天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将他们彻底推入了绝境的深渊。
起初只是天际的一线昏黄,随即狂风便如同万千厉鬼般嘶吼着席卷而来,裹挟着亿万颗沙砾,抽打在脸上、身上,如同冰冷的鞭挞。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五米,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混沌的、毁灭性的黄。
“找掩体!快!”林烬的吼声在风沙中显得微弱而遥远。
众人拼命冲向不远处一片相对高大的风化岩群,连滚带爬地躲进岩石背风面的缝隙中。沙暴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击着岩壁,发出雷鸣般的轰响。他们紧紧挤在一起,用身体为小瑶和昏迷的猎犬遮挡着无孔不入的沙尘,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土腥味,肺部火辣辣地疼痛。
沙暴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风势终于减弱,黎明的微光艰难地穿透尚未完全沉降的沙尘时,他们才如同从坟墓中爬出,浑身覆盖着厚厚的黄沙,几乎与戈壁融为一体。
清点损失,更是雪上加霜。他们丢失了大部分本就不多的物资——包括两个仅存的水壶,以及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一点备用食物。猎犬在沙暴中伤势进一步加重,高烧不退,气息微弱。阿雅固定左臂的夹板在混乱中松动,剧痛让她脸色惨白。所有人的体力都已透支到了极限。
绝望,如同这无处不在的沙尘,缓缓沉降,覆盖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烬抹去脸上的沙土,嘴唇因干渴而裂开血口。他环顾四周,黄沙抹平了一切痕迹,包括他们来时的路,也包括……前进的方向。坐标指示的东方,在失去了所有参照物的沙海中,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迷路了。
“我们必须找到水……猎犬撑不了多久了。”药囊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他用手徒劳地擦拭着猎犬滚烫的额头。
林烬没有说话,他强撑着站起身,爬到一块最高的岩石上,眯起被风沙打磨得通红的眼睛,向四周眺望。超凡的观察力在这一刻运转到了极致。他过滤掉那些无意义的沙丘起伏,寻找着任何一丝不自然的痕迹——动物的足迹、特定植物的分布、空气中湿度的细微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希望如同指间流沙般消逝。
就在连林烬都开始感到一丝无力时,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东北方向,极远处的一片区域。那里的沙丘走势似乎……有些异常?几条本应随主导风向延伸的沙脊,在那里出现了不自然的扭曲和中断。而且,在晨曦的特定角度下,他似乎看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沙粒反光的光斑?
是海市蜃楼?还是……
“那边。”林烬指向那个方向,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跟我来。”
没有人质疑。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
他们拖着几乎无法行动的猎犬,朝着林烬指示的方向,开始了最后的、绝望的跋涉。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干渴灼烧着喉咙,疲惫吞噬着意志。
一个小时后,当他们翻过一道高大的沙梁,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并非预想中的绿洲或水源,而是一片……废墟。一片规模不大、但明显是旧时代人类活动遗迹的废墟。几堵低矮的、被风沙侵蚀得只剩下基座的断墙,一些半埋于沙中的、锈蚀得无法辨认的金属构件,以及……一架倾覆的、几乎被黄沙掩埋的旧时代太阳能电池板阵列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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