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膜取下，冷却。肉眼可见，被拉伸的方向变得更有光泽，仿佛“紧实”了一些。
连夜送到实验室，用仅有的设备测试。拉伸方向的拉伸强度和模量，竟然提升了接近40%！ 虽然另一个方向性能下降，但这证明了“拉伸取向”确实有效！土办法，摸到了门道！
这个消息让所有知情人精神一振。虽然离双轴拉伸的全面强化还很远，但至少看到了自主突破的曙光。
第二天，与陈静宜的最终谈判。楚云飞心里有了点底，谈判桌上腰杆更直了些。
陈静宜似乎并未察觉“铁拔河”的突破，她微笑着拿出最终协议草案，条款与之前商议的并无出入。但在讨论“需提供的数据清单”时，她“顺便”提出，为了更全面评估薄膜性能，希望增加一项“薄膜在不同拉伸比率下的各向异性性能数据”，并“建议”使用基金会提供的“标准测试方法”。
这个“顺便”的要求，让楚云飞和林爱国瞬间警觉。他们刚刚用土法验证了拉伸的有效性，对方立刻就要求提供“各向异性数据”？是巧合，还是……
林爱国立刻想起自己之前的“数据陷阱”计划。他悄悄向楚云飞使了个眼色。
楚云飞沉吟片刻，同意了增加这项数据，但坚持测试方法必须由中方主导，使用现有设备，基金会人员可现场观察记录。
协议最终签署。那台二手双轴拉伸机将在一个月后运抵。
回到车间，林爱国立刻着手实施他的“阳谋”。他找来楚云飞和实验室的骨干，关起门来制定“数据预处理方案”。
“咱们提供的‘拉伸后各向异性数据’，不能给真的，也不能给完全假的。”林爱国在纸上写着，“咱们在真实数据的基础上，加入一个系统性的、基于某个错误理论模型的偏差。比如，咱们假设分子链取向对某个电学性能的影响是线性的，但其实可能是指数关系。咱们就按照线性关系去‘修正’数据。同时，在数据顺序、单位换算、甚至小数点后位数的取舍上，设计几套只有咱们知道的、不规则的‘暗记’。这样，他们拿到的是一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数据汤’，但汤里的盐、糖、醋，比例全是错的。他们如果信了，用这汤做出来的‘菜’，迟早会露馅。”
这计划需要精密的计算和严格的保密。一个由楚云飞、林爱国和两名绝对可靠的技术员组成的“数据厨房”秘密成立，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设备调试和数据提交，精心熬制这锅特殊的“汤”。
而车间角落里，那台“铁拔河”并没有停工。周大锤领着人继续摸索拉伸工艺，他们想看看，在洋机器到来之前，这土家伙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科技树在土与洋的夹缝中，倔强地分出了两条枝杈：一条是即将接入国际技术体系的“正规军”，另一条是匍匐前进、自成一格的“土八路”。
林爱国知道，真正的较量，或许不在于谁能先造出完美的薄膜。
而在于，当那台精密的双轴拉伸机轰鸣启动时，他们是否已经准备好，去分辨那输出的数据里，哪些是机器的真实脉搏，哪些又是别人精心设计的“数据迷雾”。
“鸡屎藤”还在转动，“铁拔河”仍在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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