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鲤的沉默思念,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整个林家对远方游子的牵挂。这种牵挂,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反而如同陈年的酒,在心底慢慢发酵,变得愈发醇厚,也愈发沉重。
直到有一天,这种思念,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似乎得到了冥冥中的回应。
那是一个午后,春阳煦暖。林周氏在院里做针线,小锦鲤抱着那只旧鞋,坐在她脚边的小板凳上,安静地看着地上爬过的蚂蚁。忽然,她抬起头,望向天空。
院子上方,蔚蓝的天幕中,不知何时飞来了一行大雁。雁阵排成整齐的“人”字形,正努力向北飞去,嘹亮的鸣叫声划破长空。
小锦鲤看着那群雁,眼睛一眨不眨。她松开怀里的旧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小手指着天空,嘴里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三——哥!”
林周氏一愣,抬头望去,只见雁阵掠过,渐渐飞远,消失在北方的天际。她心头猛地一酸,正想将女儿搂进怀里安慰,却见小锦鲤并未哭闹,反而仰着小脸,看着雁群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种混合着期盼和了然的、近乎安宁的神情。
自那日后,小锦鲤似乎有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她依然会抱着旧鞋,依然会去拍老槐树,依然会在夜里醒来寻找三哥,但那种焦灼的、茫然的悲伤,似乎减轻了些许。她开始更多地在院子里玩耍,跟着林巧手和林灵枢蹒跚学步,偶尔也会被他们笨拙的玩笑逗出清脆的笑声。她依然常常望向北方,但眼神里,多了些懵懂的笃定。
她开始对“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当苏文谦在堂屋书案前铺开纸笔,准备给林勇武写回信时,小锦鲤总会迈着小短腿凑过去,扒着桌沿,踮起脚尖,努力去看那雪白的纸面和游走的墨迹。她看不懂字,却看得无比认真,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去碰触信纸的边缘,仿佛那样就能触碰到千里之外的三哥。
苏文谦心中一动,便将她抱到膝上,握着她的小手,蘸了点清水,在桌面上画着简单的图案。“囡囡看,这是山,三哥在的地方,很远很远,有很多这样的山。” 他又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鸟,“这是大雁,能飞到三哥那里去。囡?想跟三哥说什么,可以告诉大雁。”
小锦鲤听得似懂非懂,但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看桌上的“山”和“鸟”,又看看苏文谦温和的脸,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指着北方,软软地说:“三哥……平安。”
苏文谦鼻尖一酸,重重点头:“对,三哥平安。囡囡也要平安长大,等三哥回来。”
林家人渐渐发现,小锦鲤似乎有了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能力。在她那种安静而执着的思念里,在她偶尔望向北方那笃定的眼神中,家人那份悬着的心,竟也奇异地得到了一丝慰藉。仿佛这个家最小的孩子,用她最纯粹的情感,在家人与远方的游子之间,架起了一座无形的桥梁。
林周氏将女儿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欣慰。她将小锦鲤搂在怀里,低声道:“囡囡也想三哥了,是不是?囡囡知道三哥会好好的,对不对?”
小锦鲤依偎在母亲怀里,小手无意识地抓着母亲的衣襟,望着窗外的流云,轻轻地、清晰地,又说了一遍:“三哥……回来。”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带着孩童特有的、毫无道理的坚信。
林大山听到妻子转述,沉默良久,用力拍了拍膝盖,对全家人道:“都听见囡囡说的了?老三会好好的,也会回来!咱们在家里的,更要打起精神,把日子过好,把家守好,等他回来!”
锦鲤的思念,如同无声的溪流,浸润着林家每个人的心田。这思念里有泪,有盼,有最深的牵挂,却也生发出一种柔韧而坚定的力量。它让这个家庭在可能的危机阴影和骨肉分离的现实中,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为了彼此,也为了那个在远方风雪中砥砺前行的亲人。
日子,就在这绵长的思念与共同的期盼中,缓缓向前流淌。院中的桃花开了又谢,枝头结出了毛茸茸的小果。田里的禾苗一天天拔高,染绿了原野。林家的酒坊里,新一茬的酒醅正散发着醇厚的香气。铺子的生意依旧红火,林精诚和苏文谦开始筹划着将“林家老酒”卖到更远的州县去。
而小锦鲤,也在一天天长大。她的话渐渐多了,走得越来越稳,对世界的认知也愈发清晰。但那只旧鞋,依然是她最珍视的“宝贝”;北方的天空,依然是她最常仰望的方向。她的思念,从未停止,只是沉淀在了心底,化作了成长的一部分。
她不知道千里之外的风雪边关是何等模样,不知道真正的刀光剑影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她最喜欢的三哥在那里。而她所能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乖乖长大,然后在每一个有风的日子里,仰起小脸,让风带走她无声的祝福,或许,也能带来远方平安的消息。
春深夏浅,时光不语。林家的故事,在牵挂与守望中,继续书写。而那份源于血脉、深植于心的思念,将永远是这个家最温暖、也最坚韧的底色。
(第一百五十一章 锦鲤的思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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