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窗帘拉着大半,清晨的阳光透过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李思齐趴在高泰明的床边,手肘撑着软枕,脸颊贴着哥哥冰凉的手背,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这是她守在这儿的第七天,眼底的青黑已经重得遮不住,连头发都只是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碎发乱糟糟地贴在额角。
床头柜上还放着昨晚温好的粥,瓷碗外裹着保温套,旁边是医护人员留下的心率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平稳得有些单调。
李思齐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手背,正想抬手揉眼睛,指尖却突然触到一丝微弱的动静——不是仪器的震动,是来自哥哥手指的、轻轻的蜷缩。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忘了。“哥?”她的声音又哑又轻,像怕惊飞了什么易碎的东西,目光死死盯着高泰明的手。
那只曾经能轻松抱起她、能握住光莹契约笔的手,此刻苍白得没有血色,指节却又动了一下,幅度很小,却清晰地落在她的视线里。
李思齐“腾”地站起身,膝盖撞到床沿也顾不上疼,俯身盯着高泰明的脸。
他的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些,眼睫在眼睑下轻轻颤动,像蝴蝶挣扎着要冲破茧壳。“哥!你醒了对不对?”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你看看我,我是思齐啊!”
就在这时,高泰明的眼皮缓缓掀开了一条缝。先是露出一点浑浊的眼白,接着是黯淡的棕色瞳孔,他的视线在空气中晃了晃,像是聚焦不了,最后慢慢落在李思齐脸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的“嗬嗬”声,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水!哥你要喝水对不对?”李思齐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去拿桌上的水杯,手腕却被高泰明轻轻攥住了。他的力气小得可怜,手指冰凉,却攥得很稳,像是怕她跑掉。
李思齐立刻停住脚步,重新蹲回床边,反手握住他的手,眼泪“啪嗒”一声砸在他手背上:“我不走,我在这儿呢,你别急,我慢慢喂你。”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高泰明的后背,让他靠在枕头上,又用棉签蘸了温水,轻轻擦拭他干裂的嘴唇。
等他稍微缓过来些,才端起粥碗,用小勺舀了半勺,吹得温凉后递到他嘴边。高泰明的下巴动了动,艰难地张开嘴,粥滑进喉咙时,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终于有了点焦距。
“慢点喝,还有很多。”李思齐的声音软得像棉花,一边喂一边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你都睡了七天了,爸妈昨天还来看你,说要是你醒了,就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牛排。”
高泰明眨了眨眼,视线落在李思齐的脸上,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和下巴上明显的尖削,眼神慢慢沉了下去。
他想抬手摸摸妹妹的脸,手指却刚抬到半空就没了力气,“咚”地一声落回被子上。
“孔雀!孔雀你快来看!”李思齐这时才想起一直守在旁边娃娃床上的孔雀,转头朝那边喊。
蓝绿色的身影立刻从粉色蕾丝床里飞出来,翅膀因为急切而微微颤抖,飞到床边时,看到高泰明睁开的眼睛,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高泰明!你终于醒了!”
孔雀落在床头柜上,小手立刻抓住旁边的手机——那是李思齐特意放在这儿,方便她联系大家的。
她用手指点开叶罗丽战士的群聊,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因为激动,指尖都有些发颤:“高泰明醒了!他刚刚醒过来了!就在家里!”
发完文字,她还觉得不够,又点开语音,声音带着哽咽却格外清晰:“王默、建鹏、舒言,你们快过来!高泰明醒了!”
消息刚发出去没两分钟,群里就炸了锅。建鹏的语音最先跳出来,声音大得差点震破手机喇叭:“真的假的?我这就收拾东西,马上到!”紧接着是王默的消息,带着急切:“我们现在就从学校往那边赶,思齐,你们别急,我们很快到!”
李思齐看着群里的消息,又看了看靠在枕头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哥哥,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她喂高泰明喝完小半碗粥,又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轻声说:“哥,你再歇会儿,王默他们马上就来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高泰明没说话,只是眼神落在了窗外。阳光已经爬得更高了,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被子上,暖融融的,可他的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冰——他想起了庞尊那道紫色的雷电,想起了光莹被束缚时绝望的眼神,想起了自己倒下前,光莹喊着“思齐,照顾好你哥哥”的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
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如果他没有因为心脏病拖后腿,光莹是不是就不会被庞尊带走?思齐是不是就不用为了他,熬得满眼血丝?他这个哥哥,这个叶罗丽战士,简直像个废物。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思齐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赶紧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粥不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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