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春雨初歇。晨光熹微中,长安城的青石板路泛着湿润的光泽,昨夜的雨水在街巷低洼处积成浅浅的水镜,倒映着初绽的桃枝。靖国公被软禁府中的消息,已随着清晨报晓的钟声传遍朝野。
监察院正堂内,谢瑾安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晨光透过镂空的雕花木窗,在他深紫色的官袍上投下细碎光影。书案上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左侧堆着三尺高的卷宗,最上面是一份墨迹未干的密报。
“大人,小徐先生招了。”陈远一脸凝重地躬身呈上一卷供词,他今日身着一袭藏青色的劲装,腰上佩着一把长剑,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丝彻夜未眠的疲惫。
谢瑾安面无表情地接过供词,缓缓展开,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手中的并非一份生死攸关的供词,而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轻轻划过纸面,仿佛能感受到纸张的纹理和质感。
谢瑾安的目光落在供词上,逐字逐句地阅读着,他的眼神犀利而敏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而,当他看完供词后,眉头却微微皱起:“太简单了。一个能在朝中经营数十年的权臣,怎么可能只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陈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低声说道:“属下也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昨夜刑部大牢有人试图灭口,幸好我们早有防备,在牢饭中发现了剧毒。”
谢瑾安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看来这背后的水很深啊。”
这时,苏轻媛提着梨木药箱缓步而入。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碧色绣缠枝莲纹襦裙,外罩月白半臂,乌发绾成简单的同心髻,只簪一支素银流苏簪子,行走间流苏轻摇,衬得她愈发清雅脱俗。
“大人,该换药了。”她的声音轻柔得仿佛春天的微风,轻轻地飘进了谢瑾安的耳朵里。他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静静地看着她将药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苏轻媛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她轻轻地解开谢瑾安手臂上的绷带,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伤口。前日在落雁峡,一支淬毒冷箭擦伤了他的左臂,伤口周围还泛着淡淡的青紫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谢瑾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对伤口的疼痛毫不在意。苏轻媛则专注地处理着伤口,她先用清水清洗了一下,然后仔细地涂上药膏,再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
“说吧,什么发现?”谢瑾安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他的目光落在苏轻媛手中的一本蓝皮账册上。
苏轻媛从药箱的夹层中取出那本账册,账册的边缘已经磨损,显然经常被翻看。她将账册递给谢瑾安,说道:“这是从赵德明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太医院采购明细。经过仔细核对,我发现其中冰片、麝香等几味药材的采购量,远超太医院实际所需。”
谢瑾安接过账册,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扫过,骤然锐利:冰片、麝香、硝石...这些都是炼制火药的材料。
正是。苏轻媛点头,取出一个白玉药瓶,将淡绿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而且这些采购都是经靖国公府名下的永昌商号办理,时间集中在最近三个月。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打破了屋内的宁静。谢瑾安心头一紧,连忙起身,快步走到支摘窗前,透过窗户向外张望。
只见一队身着明光铠的禁军正押解着几个官员走过长街。这些官员们面色苍白,神情惶恐,仿佛大难临头一般。而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户部侍郎李文翰。
李文翰曾经可是靖国公最得意的门生啊!谢瑾安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李文翰,官帽歪斜,身上的官服也显得有些凌乱,与往日的风度翩翩大相径庭。他的步伐踉跄,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那仓皇失措的模样,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开始了。”谢瑾安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感慨。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仿佛能从这坚硬的木头中感受到一丝安慰。
“陛下终于要对靖国公一党动手了。”谢瑾安喃喃自语道,他的目光紧盯着那队渐行渐远的禁军,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就在当日下午,案情却突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大人,不好了!”陈远匆匆忙忙地跑来,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汗珠,他的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坏了。
“怎么了?”谢瑾安见状,连忙问道。
“小徐先生……小徐先生在牢中自尽了!”陈远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道。
“什么?”谢瑾安闻言,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他……他用碎瓷片割破了手腕,血流不止……”陈远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且,他还留下了一封血书,声称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与靖国公毫无关系。”
谢瑾安正在批阅公文的手微微一顿,墨笔在宣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缓缓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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