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剧痛。
胡一的意识于无边痛苦深渊中沉浮,如溺水之人,每番挣扎皆带来更深的窒息。
左肩处传来的是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撕裂感,仿佛整条臂膀的神经皆被粗暴扯断、暴露于冰冷空气中,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血液,带走生命余温,徒留刺骨寒意。
他无法思考,无法感知外界,唯有那蚀骨疼痛与即将彻底坠入黑暗的冰冷,是唯一真实的感受。
“……徒……儿……”
一道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瞬便会随风消散的声音,如穿过层层浓雾的微光,艰难刺入胡一混沌的意识。
是师父!清虚子!
此念如一点火星,于胡一濒临熄灭的意识中猛地跳动,带来一丝微弱至几乎可忽略的暖意。
他强迫自己从那无边剧痛中凝聚起一丝神志,沉重眼皮如被粘合,用尽全身气力方勉强睁开一道缝隙。
视线模糊,被血色与泪水浸染。他看见了。
清虚子!那道枯瘦佝偻的身影,正艰难地、一寸寸地从十数米外的废墟中向他爬来!
道袍早已被鲜血与泥土浸透,破烂不堪,左臂呈怪异角度扭曲,显然彻底骨折。
胸口那被煞气贯穿的伤口仍在汩汩渗出粘稠、带黑气的血液,每一次挪动,皆于身下泥地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其面色是死寂的灰败,嘴唇干裂,沾满泥土与血沫,每一次喘息皆带破风箱般的嘶鸣,仿佛下一瞬便会彻底断绝。
可那双浑浊的眼,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非是愤怒,而是一种超越生死界限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活……下……去……”清虚子的声音微弱如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力量,狠狠敲击在胡一心上。
他爬至胡一身旁,枯枝般染血的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抓住胡一断臂处裸露的、血肉模糊的肩骨!
“呃——!”冰冷的触碰与剧痛令胡一浑身一颤,发出一声短促痛哼。
清虚子对其痛苦置若罔闻。
另一只同样沾满血污的手,却以一种与濒死之躯不符的迅捷,闪电般探出,精准抓住那只跌落在泥泞中的、属于胡一的断臂——那只苍白、缠绕黑色符文、指甲尖锐的鬼手!
紧接着,清虚子做了一个令胡一灵魂为之颤栗的举动!
他那枯瘦的右手五指,如五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插入自己胸前那恐怖伤口之中!
“噗——!”更多鲜血混杂内脏碎片自其口中喷出,可他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手指于伤口内搅动摸索,似在寻找何物。
胡一瞪大模糊的双眼,巨大恐惧与不解将其淹没。师父在做什么?!
数秒后,清虚子的手指猛地自血淋淋的胸膛中抽出!其指尖,赫然夹着一小块物事!
那是一截约半指长短、莹白如玉的细小骨骼!
骨骼表面光滑温润,似蕴含某种内敛的生命光华,但细观之,骨骼深处却隐隐流动着极其细微、如活物般的血色纹路,透着一股难言的古老妖异气息!
骨骼一端,还粘连着几缕清虚子自身暗金色的血肉纤维!
妖骨!
胡一脑中瞬间闪过清虚子曾模糊提及的字眼!师父体内,竟封印着一截真正的上古妖骨?!
清虚子看也未看那截自体内挖出的妖骨,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工具。其动作无丝毫停顿,枯瘦染血的手掌猛地拍向地面!
轰!
一股无形气浪以其手掌为中心扩散,将方圆数米内的碎石瓦砾尽数震开,露出下方相对平整的泥土。泥土顷刻被其鲜血染红。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逆冲……万煞……归宗……”
清虚子口中念念有词,声嘶哑破碎,每一字皆似从破碎肺腑中挤出,带着古老苍凉的韵律。
随其咒言,枯槁身躯竟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金色光晕,如风中残烛,顽强燃烧。
他先将胡一那只断离的鬼手,小心翼翼置于胡一断臂创口下方,苍白手指正对血肉模糊的肩窝。
然后,用那只沾满自己与徒弟鲜血的手,将那块散发妖异白光的妖骨,狠狠按在断臂创口上方、肩胛骨的位置!
妖骨触碰到血肉的刹那,一股冰冷而充满生机的诡异力量爆发!
胡一断臂处的血肉仿佛被激活,伤口边缘的肉芽疯狂蠕动生长,试图包裹那莹白骨头,却又被骨头深处散发的妖力排斥,发出滋滋声响!
但这仅是开始!
清虚子染血的手指再次探入怀中,此番,他掏出一块约核桃大小、通体漆黑、毫无光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金属碎片!
碎片边缘锋利,形状不规,表面布满天然的、如血管般扭曲的暗红色纹路。一股源自九幽黄泉般的深沉死寂与阴寒煞气,顷刻弥漫开来!
冥铁!地府深处的至阴之物!
清虚子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犹豫地将这块散发不祥气息的冥铁碎片,猛地按在那截莹白妖骨与胡一肩胛骨之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从高中开始的除魔师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从高中开始的除魔师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