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船日复一日地巡行于努特拱卫的天轨之上,光芒永恒,却也仿佛在这永恒的循环中,悄然沉淀下岁月的重量。拉神,这位自努恩混沌中睁眼、创造并统御万有的初代神王,屹立于船首金焰熊熊的日轮之下,他那如熔金般炽烈的目光,穿透云层,遍照新生的大地。奥西里斯所引领的秩序与文明之光,正在盖布肥沃的胸膛上星星点点地燃起;伊西斯的智慧与魔力,如同无形的经纬,开始编织更精妙的世界法则;奈芙蒂斯静默地守护着生与死的边界;而塞特,那沙漠与风暴的化身,其躁动的力量虽被部分引导用于抵御混沌巨蛇阿佩普,却也在大地的边缘,持续开辟着属于混乱与蛮荒的疆域。
然而,拉神那洞察一切的神心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细微却持续滋长的疲惫感,正如同黄昏时被拉长的影子,悄然蔓延。这疲惫并非源于神力衰减——他的光芒依旧能灼穿混沌,他的意志依然能号令风云——而是源自一种更深层的、属于“开创者”面对“继承者”与“演化者”时的神性孤独与权柄的微妙稀释。世界不再仅仅是他意志的直接延伸,它拥有了自己的脉搏、自己的矛盾、自己的故事。舒与泰芙努特专注于他们的领域;盖布与努特沉浸于身为父母的角色;而新生的四神,尤其是奥西里斯与塞特,已然展现出主导未来格局的潜质与截然不同的道路。
更令拉神隐隐不安的是,他自身的存在,似乎正与这个日益复杂的世界产生某种周期性的共鸣。他感受到自己的光芒,在每日正午达到鼎盛后,会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在夜间穿越地下混沌水域时,所需耗费的心神与对抗阿佩普等混沌怪物所承受的“磨损”,似乎比以往更甚。一个模糊的、连他自己起初都不愿正视的念头,如同水底暗影,缓缓浮起:太阳,是否也会衰老?神王,是否也需要更替?
他将这丝疑虑深深埋藏,继续以无上威严统御着一切。但变化已然种下,只待时机萌芽。
与此同时,在大地之上,由奥西里斯与伊西斯共同引导的早期人类社群,正蓬勃发展。奥西里斯并非以武力统治,而是以智慧、律法与丰饶的赐予来赢得追随。他教导人们开垦土地,引水灌溉,辨识谷物,制定最基础的公正原则与祭祀仪式。他手持连枷与弯钩,并非作为武器,而是作为牧养与审判的象征。他所到之处,土地格外肥沃,作物异常繁茂,疾病退散,人们和睦共处。一个最初级的、充满希望的原始王国雏形,在尼罗河即将流经的肥沃谷地隐约浮现。伊西斯始终陪伴在他身旁,她的魔法治愈伤病,她的智慧化解纠纷,她的忠诚与爱意成为奥西里斯力量与信心的温柔源泉。人们尊奥西里斯为“伟大的绿色之神”、“赐予生命者”,视伊西斯为“守护女神”、“魔法之母”。
然而,这片日益繁荣的绿洲,以及奥西里斯那天然吸引生灵归附的仁慈魅力,如同镜子般,映照出遥远荒漠中另一个存在的贫瘠、躁动与日益膨胀的嫉恨。
塞特,统治着与混沌接壤的广袤沙漠、风暴之地与异域。他的力量在对抗外敌和驾驭狂暴自然中不断增长。他享受力量直接宣泄的快感,享受那些追随他的、性情同样粗野不羁的沙漠生灵与风暴精灵的敬畏与臣服。他的神庙中,祭祀以狂野的舞蹈、战吼甚至血祭进行,与奥西里斯那边井然有序、感恩丰饶的仪式截然不同。
最初,塞特或许只是将对秩序束缚的本能排斥,投射到那位代表完美秩序的兄长身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几种情绪如同毒藤般纠缠滋生:
其一,是被忽视感。拉神的目光似乎更多投向正在创造“功业”的奥西里斯,投向维系世界平衡的舒,甚至投向总是能巧妙解决难题的伊西斯。而他塞特,仿佛只是用于抵御外敌的“利器”,或是不稳定需要防备的“麻烦”。父亲盖布的丰饶似乎更眷顾奥西里斯统治的区域,母亲努特的雨露也较少惠及他的荒漠。
其二,是对“软弱”秩序的鄙夷。在他看来,奥西里斯那套依靠教导、律法、仁慈的统治方式,是迂腐而脆弱的。真正的力量,应像风暴一样直接,像沙漠一样严酷,像他的雷电一样拥有不容置疑的毁灭权威。奥西里斯创造的“和平”与“繁荣”,在他眼中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真正的混沌冲击。
其三,也是最终点燃野火的,是对权柄的渴望。他逐渐意识到,拉神的统治并非永恒不变。那日渐明显的“衰老”迹象,奥西里斯在人间建立的、仿佛“第二中心”的王国威望,都暗示着某种更迭的可能。为什么继承拉神权柄、统御天地秩序的,必须是那个只会种田、讲道理的“绿色之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力量强大、敢于直面混沌、代表世界另一面的塞特?
这种混杂着嫉恨、鄙夷与野心的毒焰,在塞特心中日复一日地燃烧、发酵。他开始更频繁地派遣手下的沙漠精怪或化身风暴,去滋扰奥西里斯王国的边缘,试探其反应,也搜集情报。他注意到奥西里斯对兄弟姐妹似乎并无太强的戒备之心,对伊西斯更是全心信任。一个阴险的计划,如同沙漠中毒蝎的尾刺,在他心中缓缓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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