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头目,多从那些经历过战阵的溃兵老兵,或看似桀骜的浪人中擢拔。
每个大队皆安插了通晓倭语,郑宗明荐来的心腹为“顾问”,名为协理实掌耳目、辎重与刑赏。
中军大帐内,庞青云刚披阅完,最新的名册与整训简报,监军张仙芝静立一侧,指尖缓缓捻动着稀疏的胡须,如同老僧入定。
“八千一百二十七人,”庞青云将册子丢在案上,声音古井不波。
“张监军,依你看这些倭人成色几分?堪用否?”
张仙芝眼皮微抬,慢条斯理道:“庞指挥明鉴。依下官浅见,其中大半,无非是活不下去的浪人农夫,眼珠子只认得银圆与米粮。
另有约两成是失了主家,断了俸禄的武士,刀或许还利索,心思却最是活络,不易管控。
譬如那个叫织田义信的,缴上来的佩刀非是凡铁,这人有股子不同常人的气性。”
他顿了顿,继续道“剩下约一成,是上回战事里的溃兵老卒,真见过阵仗,也尝过我大唐炮火的厉害,这批人最知利害或可驱策,但也最需提防。”
听到监军的担忧,庞青云嗤笑一声,从案头拿起另一份刚到的兵部行文,在手里掂了掂:“防?如何防?就凭你我,加上那几个通译顾问,看得住八千条饿红了眼的狼?”
他目光转向张仙芝,带着考校,“你是读书人,通晓古今,且说说古来用夷兵、借外勇者,首重何事?”
张仙芝略一躬身,言辞简练切中要害:“回指挥使,无非四字:制首、握粮、分众、挟锐。
制其首脑则令行,握其粮秣则不敢叛,分其部众则难聚力,再以精锐亲军挟制其中,则可如臂使指,偶有反噬,亦不足为大患。”
“不错!”庞青云一拍桌案,眼中闪过赞。
“故而大队长以上,必得是我们的人,或是能捏住七寸的,粮饷、刀枪、火药,概由亲军直辖分发,多一分不给,少一钱不欠,更要紧的是这个——”
他将那份兵部文书推过去,上面赫然已加了朱批。
“一千亲军的批文,兵部准了。皆是本将旧部同乡,或是闽浙海上讨生活的狠角色,他们便是军中的法度,是督战的刀!”
他语气森然,“传令下去,亲军单独立一营,饷银加倍,衣甲兵器拣最好的给,要让那八千倭人睁眼看清楚,听话,跟着大唐有肉吃有前程;想闹事、炸刺……”
“本指挥亲军的刀,磨得比生番猎头的刀更利,砍起脑袋来也更爽快!”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急促脚步,一名亲兵高声禀报:“将军!金陵六百里加急军令!”
庞青云神色一凛,接过密封文书,验看火漆后迅速拆阅。
他目光扫过纸面,先是眉头微蹙,随即竟舒展看来,将文书递给张仙芝:“瞧瞧,咱们不用去广西那片烟瘴地‘适应水土’了。
兵部给咱们指了个新去处——大员岛。”
张仙芝接过,细看一遍,沉吟道:“大员……孙可望巡抚那边,生番滋扰甚剧,旷日持久,官府疲于奔命。
兵部此议,一石二鸟,既是用倭人凶悍,试剿山林匪患,解孙巡抚燃眉之急。
亦是验看此‘以夷制夷’之策,于湿热险地是否可行。只是…此辈初聚未加锤炼,便投于陌生险地,若受挫过甚,恐损士气,亦伤将军威信。”
“威信?”庞青云走到帐门处,掀开帘幕,望着远处港口如林的帆樯,与海滩上蚁群般蠕动的灰色队列。
“张监军,你读的是圣贤书,讲究的是堂堂之阵,某家是厮杀汉,只认一条:是刀,就得见血!
不见血的刀,说得天花乱坠也是废铁!大员生番再凶,比得过当年辽东的建虏?比得过前朝那些据城死守的明军?”
他转过身,脸上再无半分犹豫,只有军令如山的决断:“回文兵部,靖安军指挥使庞青云接旨,即日调整舟师,转赴大员。
请转告孙巡抚,备妥熟谙山形路径的向导,与生番历年出没劫掠的详尽图籍档册。”
他走回案前提起笔,一边草拟回文,一边对侍立的传令官,沉声吩咐:“传令各联队、大队,告知全军:建功立业、博取富贵的第一处,便在眼前!
大员岛上那些不服王化、掠杀我大唐子民的生番野人,便是尔等首战之功!
传某将令:斩获生番首级、耳识者,按等赏银!攻破其寨,缴获财货,按规分润!
让那些倭人军官把这话,给我敲进每一个卒子的耳朵里,告诉他们——是拿赏银风光回乡,还是变成山里无人收殓的枯骨,就看他们自个儿的本事造化!”
命令如冰冷的潮水,迅速传遍整个营地。
很快,即将驶往大员的庞大舰队,载着八千余名怀揣着贪婪恐惧的靖安军,以及一千名装备精良的庞青云亲军,拔锚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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