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三个小时,到了封锁线边缘。
两座碉堡的探照灯光柱在远处的山脊上交叉扫过,像巨大的剪刀,剪开夜幕。中间那片四百米的结合部,看似空荡,但月光下能看到铁丝网的轮廓,还有新翻的泥土——那是地雷区。
“就是这儿。”周大勇伏在草丛里,低声说,“去年冬天,我侦察过。这段铁丝网有三层,中间埋雷。但有个地方……”他指着左侧一个缓坡,“那里的土质松,鬼子埋雷时偷懒,雷埋得浅,而且有规律,每隔十米一颗。”
“你怎么知道?”
“我挖开看过。”周大勇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当时想弄几个雷回去研究,没弄成,但记下了位置。”
陈锐看了看怀表:凌晨两点半。探照灯每五分钟扫过一次。
“爆破组,上。”
赵老三带着三个人,像壁虎一样贴着地面爬过去。他们手里拿着自制的探雷针——其实就是磨尖的铁丝。在周大勇指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探。
几分钟后,赵老三回头,做了个手势:安全。
队伍开始通过。每个人踩着前一个人的脚印,一步不敢偏。陈锐在中间,能听到前后战士粗重的呼吸声,能闻到汗味和恐惧的味道。
通过一半时,意外发生了。
右后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树枝断裂——不是树枝,是探雷针碰上了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僵住了。
别动!”赵老三低吼。
那个战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探雷针的前端,顶着一块圆形的金属物,那是反步兵地雷的压板。只要稍微一动,压力变化,雷就炸。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探照灯的光柱又一次扫来,从他们头顶掠过。
“赵老三,能不能拆?”陈锐用气声问。
“能,但需要时间。”赵老三额头冒汗,“这是鬼子的九三式,绊发和压发双重引信。得先把压板固定住,再剪绊线……”
“要多久?”
“至少十分钟。”
十分钟,探照灯会再扫两次。而且,谁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机关?
“团长,你们先走。”那个踩雷的战士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趴着不动,你们绕过去。”
“放屁!”陈锐骂了一句,但骂得很轻。他看了看周围地形,又看了看表。“赵老三,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不管拆没拆完,咱们都得撤。这个战士……”他顿了顿,“留下。”
“团长!”
“执行命令。”
赵老三不再说话,掏出工具,开始拆雷。他的手很稳,但汗珠顺着下巴滴下来,砸在泥土里。
陈锐指挥其他人从侧面绕行。每个人都从那个战士身边经过,有人轻轻拍拍他的肩,有人塞给他一颗手榴弹。那个战士一直趴着,脸埋在土里,看不清表情。
四分钟时,赵老三剪断了最后一根绊线。
“好了!”他长出一口气。
战士慢慢爬起来,腿都在抖。赵老三扶着他,两人跌跌撞撞赶上队伍。
全部通过封锁线时,天边已经泛白。陈锐清点人数,一个不少。
回头望去,狼牙山在晨雾中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前方,是丘陵和平原的交界处,有村庄,有公路,有日军的据点。
也有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接下来的三天,挺进支队像一把匕首,在日军后方搅起波澜。
第一天,他们伏击了一支运输队。五辆马车,装满了粮食和布匹,护卫的只有十几个伪军。战斗只用了十分钟,伪军死了三个,剩下的跑了。缴获了三千斤小米、五百斤盐、还有几匹土布。
“粮食送回山!”陈锐下令,“周大勇,你带三十人,押送回去。路上小心,避开大路。”
“团长,那你们……”
“我们继续。”陈锐看着地图,“这点粮食,只够吃几天。还得搞药。”
第二天,他们摸到一个小镇附近。李水根通过内线联系上了一个药铺掌柜。掌柜的是个老中医,儿子在八路军,他愿意帮忙,但药被日军管制,一次只能弄出少量。
“多少都要。”陈锐说,“盘尼西林、磺胺、奎宁、止痛片,有什么要什么。”
老中医偷偷送出一个小包袱:五支盘尼西林、一瓶磺胺片、还有几包草药。代价是十块大洋——这是支队全部的钱。
第三天,他们遇到硬茬子。
一个日军小队押送一批“特殊物资”路过,住在村里的祠堂。李水根侦察后回报:“不是普通物资,箱子封得很严,有鬼子军官亲自押送。守卫很严,祠堂前后都有岗哨。”
“打不打?”周大勇问。他已经送粮返回,带来了山里最新的消息:王铁柱的感染控制住了,但还在发烧。粮食分下去,每人每天能吃到三两小米,虽然还是饿,但至少不会立刻饿死。
陈锐思考了很久。“打。但要智取。”
他们等到半夜。赵老三带人摸到祠堂后墙,埋设炸药。李水根带几个人在村口制造动静——放火点燃了伪保长家的柴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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