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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越成婴儿时,正听见母亲临终的遗言。
>襁褓旁躺着个皱巴巴的弟弟,名叫陈平安。
>泥瓶巷破屋漏风,我连翻身都做不到,却得照顾这爱哭的小东西。
>饿了他就哭,尿了他也哭,我只能用婴儿的手笨拙地拍他。
>直到那夜他哭得快断气,我用尽力气滚到他身边。
>小手贴上他脸颊的瞬间,哭声停了。
>月光照亮我垂地的乌发和弟弟安睡的泪痕——原来本命瓷唯一的瑕疵,是哥哥过分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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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
刺目、纯粹、冰冷,如同烧熔的琉璃,瞬间灌满了叶风全部的感知。它撕裂了意识,像一只无形巨手把他从熟悉的世界里粗暴地扯离,然后狠狠揉碎。没有过程,没有缓冲,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紧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坠落感。
仿佛从万丈高空一头栽下,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尖啸,又或许那只是意识在飞速剥离时发出的无声哀鸣。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扭曲成混沌的漩涡。他徒劳地想抓住点什么,四肢却空空荡荡,回应他的唯有这片吞噬一切的冰冷白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纪元,那股下坠的蛮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到令人绝望的禁锢感。
像被浇筑在滚烫粘稠的琥珀里,每一寸皮肤都被无形的胶质死死封住,动弹不得。他想用力,调动哪怕一根手指,可传回的只有微弱至极的神经抽搐,如同蚯蚓在深土里徒劳的蠕动。喉咙被什么柔软却坚韧的东西堵得严严实实,连一声呜咽都挤不出来,只有意识在徒劳地咆哮、挣扎。
视野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覆满水汽的毛玻璃。光影在晃动,扭曲成奇异的色块。几根粗陋的、带着毛刺的木头横梁低低地压在头顶,上面糊着发黄发黑的草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阴冷,混杂着淡淡血腥和尘埃的气息。很破,很旧。
身下是粗糙的硬物,硌着他异常敏感的肌肤,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这具身体深处传来的陌生钝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要撞碎胸腔。
“呃……”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气音,带着婴儿特有的细嫩和颤抖,从他无法控制的喉咙深处泄露出来。这声音让他自己都感到惊悚。
这不是他的声音!这绝不是他叶风的声音!
他拼命想转动眼珠,想看清自己。模糊的视线艰难地向下移动。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包裹身体的粗布,洗得发白发硬,边缘粗糙。几缕异常长、异常柔软、异常乌黑的东西,如同上好的墨色丝绸,散乱地铺陈在他脸颊边和身下的襁褓上,一直蜿蜒垂落下去,隐没在视线之外。
长发?这么长?婴儿?
荒谬绝伦的念头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他混乱的意识。他想抬手去抓,想去确认,但那细小的手臂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仅仅是微微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角度,就耗尽了他此刻所有的力气,颓然落下。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闯入了这片死寂。就在他身旁很近的地方。
微弱,像刚出生的小猫,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委屈和无助。
“呜……呜……”
叶风的心猛地一沉,模糊的视线艰难地向声音来源处聚焦。就在他旁边,同样裹在粗糙襁褓里的,是另一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皮肤红通通的,眼睛紧闭着,稀疏的胎发贴在头皮上。他那么小,那么脆弱,每一次细微的抽噎都让那小小的身体跟着颤抖。
这就是……弟弟?
“平……安……”一个极其虚弱、气若游丝的女声,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最后一丝牵挂,如同风中残烛,轻轻地飘了过来。
叶风竭力转动眼珠,视野的余光艰难地捕捉到一点移动的阴影。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正俯下身,动作迟缓而沉重,如同背负着千斤巨石。一双粗糙、指节粗大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伸了过来。
那手轻轻拂过叶风脸颊边散落的长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和留恋,指尖冰凉。随即,那双手又极其轻柔地碰了碰旁边那个哭泣的小婴儿——陈平安。
“娘……不行了……”女人的声音更低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充满了破碎的喘息,“风儿……你是哥哥……要……看好……平安……”
“等……等他爹……回来……”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如同被风吹散的尘埃。那俯下的模糊身影猛地一僵,随即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无声无息地软倒下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死寂。
只有破屋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像呜咽,又像无情的嘲笑,穿过墙壁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哨音。空气里那股血腥味似乎更浓了些,混合着尘埃和陈腐的气息,冰冷地钻入肺腑。
叶风僵在襁褓里,连指尖都无法动弹一下。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现实如同两股巨力,狠狠撕扯着他刚刚凝聚的意识。婴儿的啼哭声还在继续,微弱却固执,一下下敲打着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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