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冢墟的微澜,终究只是时光长河中一滴不起眼的水珠。碎星之渊外,岁月如常流转。
玄心宗内,寒暑更迭,已是菊玄泽离去后的第十个春秋。
主峰地底的星辰钥匙依旧稳定运转,封印坚如磐石。当年钥匙异动带来的那丝悸动,早已平息,魔气被牢牢锁在地脉深处。雷震岳的鬓角多了几缕霜白,修为却更显深不可测。他站在主殿前的平台上,望着西北方向,目光复杂。
“十年了。”他轻声自语。
菊玄泽这个名字,在宗门内已从热议转为传奇。年轻弟子们从师长的口中,听说那位客卿长老以星辰阵法助宗门稳固封印,又孤身前往陨星原深处,自此杳无音信。有人说他陨落在那绝地,也有人说他得了大机缘,去了更广阔的天地。种种猜测,为这个原本神秘的长老又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
宗门典籍中,已为菊玄泽单独立传。《客卿长老菊玄泽传》中记载:“菊玄泽,身负星辰秘法,精研阵道,助宗门稳固地脉封印有功。后为寻彻底解决隐患之法,孤身入陨星原,十载未归。其功其德,宗门永志。”
雷震岳亲自为这本传记作序,其中有言:“玄泽长老,虽非我玄心宗嫡传,然心系苍生,勇担重任,其行其志,堪为楷模。若天佑善人,或有机缘再会;若已赴道,英灵永在。”
这一日,主峰传法殿内,正进行着一场特殊的阵法讲习。
讲台上,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宗门内如今阵道造诣最高的青阳长老。台下坐着的,是数十名年轻的核心弟子,其中不乏对阵法一道颇有天赋者。
“今日所讲,乃星辰阵法基础之三才星枢变化。”青阳长老声音洪亮,“此法乃十年前,客卿长老菊玄泽所传星辰阵道体系中的重要一环。玄泽长老虽已离去,然其所传阵道,已然成为我玄心宗阵法传承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名年轻弟子举手问道:“青阳长老,听闻菊长老当年修复地底封印时,曾引动周天星力,那等手段,我等可有修习之日?”
青阳长老抚须微笑:“尔等需知,阵道如登高山,需一步步踏实前行。玄泽长老当年能引动星力,乃是其修为、悟性、机缘三者皆备。你们如今打好基础,精研阵理,未来未必不能达到那般境界。”
他顿了顿,又道:“玄泽长老曾言,星辰之力并非遥不可及。天地之间,星辰之力无处不在,只是常人难感难引。修行星辰阵道,首重感应,次重修心,三重修法。若无感应星辰之能,一切皆是空谈。”
“那如何感应星辰之力呢?”另一名弟子追问。
“这正是我要说的。”青阳长老正色道,“玄泽长老留下了一篇《星感初解》,乃是感应星辰之力的基础法门。此法不重灵力修为,而重心性与悟性。今日便传于你们。”
说罢,他取出一枚玉简,正是当年菊玄泽传授星辰阵道时留下的诸多心得之一。
弟子们精神一振,个个聚精会神。
青阳长老将神识沉入玉简,开始缓缓讲解:“天有三光,日、月、星。星者,天之精也,布列于空,各有所主。感应星辰,非以目观,而以心感……”
讲习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结束时,不少弟子仍沉浸在那玄奥的星辰感应法门中,若有所思。
一名身着淡绿衣裙、容貌清丽的女弟子走在最后,她名唤柳凝,是近年来宗门内阵道天赋最为出众的年轻弟子之一。她手中握着刚刚抄录的《星感初解》,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柳师妹,还在琢磨呢?”同行的师兄笑问。
柳凝回过神来,轻轻点头:“这星辰感应之法,与寻常阵法基础截然不同。它不讲符箓,不讲师承,只讲心与星的共鸣……真是奇妙。”
“是啊,听说菊长老当年便是以此法为基础,创出了许多精妙阵法。”师兄感慨道,“可惜未能亲见。”
柳凝望向西北天空,那里正是陨星原的方向。夕阳西下,天边泛起淡淡的紫红色,几颗早出的星辰已悄然亮起。
“师兄,你说菊长老……真的陨落了吗?”她忽然问道。
师兄愣了愣,摇头道:“宗门探查过数次,皆无音讯。陨星原那等绝地,便是金丹修士也难保周全。不过……”他顿了顿,“宗主似乎一直抱有一丝希望,这些年从未停止过对陨星原方向的关注。”
柳凝若有所思。她拜入玄心宗时,菊玄泽已离去数年,但她从师长们口中,从典籍记载里,一点点拼凑出了那位传奇长老的形象——神秘、强大、心怀苍生,又带着一种孤独的决绝。
回到自己的小院,柳凝并未像往常一样研习阵法典籍,而是静坐院中,抬头望天。
夜幕完全降临,繁星点点。
她按照《星感初解》中的法门,摒弃杂念,心神放空,尝试去“感受”那些遥远星辰的存在。起初,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夜风的微凉和虫鸣的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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