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半个时辰后,云娘回来了。
“三少爷见到了王富贵。”她说,“两人在雅间说了半柱香时间。王富贵提到要签契书,还说可以先垫付五百两定金。”
江知梨冷笑:“他倒是急。”
“三少爷没答应。”云娘说,“他说要等母亲点头。”
江知梨点点头:“还算清醒。”
她合上账本,站起身:“明天让他带王富贵来。我要亲自看看这个人。”
云娘应下,正要走,江知梨又开口:“等等。”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递给云娘。
“这是昨夜那人腰间的牌子。”她说,“你去找城南衙门的老差役问问,这牌子是谁的。”
云娘接过,仔细看了看:“像是商行登记用的。”
“查清楚。”江知梨说,“别漏了。”
云娘走后,江知梨独自站在堂屋。
她知道,这一局才刚开始。陈婉柔虽被赶走,但外面的人已经动了。那个黑影,那块铜牌,还有心声里的“谋财”与“快动手”,都不是巧合。
有人盯上了沈家的钱。
更准确地说,是盯上了她这三个孩子。
她走到屏风后,取出一只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叠信纸。最上面那张,写着“沈晏清”三个字。
她提笔,在旁边写下两个字:“查账”。
然后合上木匣,锁进柜中。
第二天一早,沈晏清带着王富贵来了。
王富贵四十出头,身材微胖,脸上堆着笑。他穿一身深褐长衫,袖口磨得发白,手里拎着个布包,说是账本。
江知梨坐在堂上,没让他坐下。
“你说你是布庄出身?”她问。
“是是是。”王富贵连忙点头,“干了十五年,从学徒做到掌柜。”
“那我问你,去年春丝价涨了几成?”
王富贵一愣:“这个……大约……三成?”
江知梨冷笑:“错了。涨了六成二。三月缺雨,桑叶减产,丝价翻倍。你干了十五年,连这个都不知道?”
王富贵额头冒汗:“夫人恕罪,我……我记岔了。”
“记岔了?”江知梨盯着他,“那你告诉我,城南李记绸缎行,上个月卖出多少匹云锦?”
“这……我没去过他们铺子……”
“可你昨天还跟我说,李记是你老东家。”江知梨声音冷了下来,“你连自己东家的销量都说不清,还敢来谈合伙?”
王富贵慌了:“夫人明鉴,我真是诚心合作!这些细节……一时想不起……”
江知梨不再问他。她转向沈晏清:“这人,你不觉得眼熟?”
沈晏清皱眉:“像在哪里见过……”
“三天前,他在陈婉柔院子外站过。”江知梨说,“当时他穿着灰袍,手里拿着这块牌子。”
她拿出那块铜牌,放在桌上。
王富贵猛地抬头,脸色变了。
沈晏清也反应过来:“他是陈婉柔的人!”
王富贵后退一步:“不……不是!我只是路过!”
“路过?”江知梨站起身,“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鞋底沾着西跨院特有的红泥?那里昨天下过雨,泥浆还没干。”
王富贵低头看鞋,整个人僵住。
江知梨一步步走近:“你接近我儿子,是不是有人指使?是谁让你来的?”
王富贵嘴唇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晏清站在原地,拳头紧紧攥着。
他看着这个曾对他笑脸相迎的男人,突然觉得恶心。
江知梨冷冷道:“把他关进柴房。等我查清楚幕后是谁,再处置。”
侍卫上前,架起王富贵就走。
王富贵挣扎着喊:“你们不能这样!我……我有证据!我知道谁在背后操纵!”
江知梨停下脚步。
“你说。”
王富贵喘着气:“我可以交代……但我要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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