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静默。聚光灯下,那支秃笔仿佛比任何奖杯都更耀眼。
程永年站在台上,沉默了许久。
他缓缓摘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谦逊与动容:“这位老师傅说得对,心里得有形。林晚星同志教会我们的,不应该只活在报告里、头衔里。从今晚之后,请各位,叫我程老师。”
掌声雷动。
京城另一端,最高法家属院。
退休多年的老孙法官,正戴着老花镜,审阅一份关于将“伪造基层医疗文书”列入刑事立案标准的修订草案。
他提笔,在“情节严重”这一项的补充说明里,郑重地增补了一句:
“……尤其当该行为导致患者对医护人员、对医疗体系,产生最基本的信任危机时。”
他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向墙上那件早已不穿的、挂得整整齐齐的旧式法官袍,喃喃自语:“以前我们判的是一件件具体的错事,从今往后,我们要守护的,是人心里那点最金贵的信。”
西北战区,战勤部年终总结会。
陆擎苍一身戎装,站在主席台上,声音冷硬如铁:“我宣布,从明年起,所有军事医疗行动的战后评估中,新增‘文书可信度权重’指标,占比百分之二十!”
台下一片议论声。
一名资深将领站起来,皱眉道:“陆副部长,这是否过于理想化?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有时间精雕细琢地写报告?能把人救活就是第一位的!”
陆擎苍没有反驳,只是抬手示意。
他身后的幕布上,一段模糊的战场录像开始播放。
炮火纷飞,一名瘦弱的女军医跪在泥泞的地上,用身体护住一名伤员,另一只手,正拿着笔在一张被血浸湿的纸上飞快地书写着什么。
突然,一颗流弹呼啸而过,击穿了她身旁的弹药箱,木屑炸裂飞溅!
画面中的女军医身体猛地一震,握笔的手顿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她只是停顿了那不足一秒,便继续低头,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才将那张纸塞进伤员的口袋,开始进行下一步急救。
录像结束,全场死寂。
陆擎苍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一字一顿:“各位看清楚了。在战场上,最坚硬的盔甲,不是你们身上的防弹钢板,而是这支笔里,写下的每一个真话。它代表着责任、信任,和对生命的承诺!”
会议结束,他回到家时,夜已深。
林晚星已经睡下,呼吸均匀。
陆擎苍没有开灯,只是借着月光,将一枚刚发下来的、还带着他体温的新型认证徽章,轻轻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那徽章的形状很特别,是一支正在书写的钢笔,而刚劲的笔尖,则化为了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
数日后,怒江村。
林晚星独自一人,再次回到了这个她命运开始转折的地方。
她没有去惊动任何人,也没有进那个如今已经焕然一新的卫生所,而是径直走向了村口那块当初她立下的无字石碑。
风沙依旧,但石碑前,却不再空无一物。
那里,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钢笔。
有崭新的英雄牌,有笔杆上缠着好几圈黑色胶布的旧货,有学生用的塑料笔,甚至还有一支被削尖了充作笔的竹筷。
它们像一排沉默的士兵,守护着这块无字的丰碑。
林晚星的眼眶一热。
她缓缓蹲下身,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取出一张干净的白纸。
她没有用那支金笔,而是拿出了一支最普通的铅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一行字:
后来的人,请继续写下去。
她将纸条压在一只空玻璃药管下,确保不会被风吹走。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土地,转身离去。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刚走出不远,身后便传来了村里学堂里孩子们稚嫩的朗读声,飘出很远:
“一撇一捺都是良心,字要慢,心要真……”
林晚星的脚步没有停,更没有回头,反而愈发轻快、坚定。
这条路,千万人正在同行。它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走出来的了。
然而,就在黄干事将那份名为《没有监督的自律》的报告放到新任局长桌上,准备汇报林晚星的“功成身退”时,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林晚星在监察局的个人物品,除了那份奇怪的归档,其余的,竟然原封未动,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去散个步。
可他调取了门卫记录,林晚星在那天下午离开大楼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人呢?
黄干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快步走到档案室,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份“功成而不居”的归档。
他忽然想起,那张被碎纸机撕裂的任命书残片上,那个只剩一半的字迹……
根本不是“不必立”中的任何一笔。
那凌厉的笔锋,分明是一个“走”字的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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