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速极快,命令清晰有力:“所有人,立刻进后屋储藏室,不许出声!铁柱,把黑板擦干净!桂芳,快,把这些教案和笔记全塞进灶膛里!”
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动起来。
五名进修生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地躲进后屋。
赵铁柱用袖子狠狠一抹,黑板上的字迹瞬间消失。
李桂芳手脚麻利地将所有纸张塞进冰冷的灶膛深处。
短短十几秒,喧闹的教室恢复了死寂。
煤油灯被吹熄了一盏,只留下一豆微光。
林晚星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拿起一本封面已经翻烂的《赤脚医生手册》,就着昏暗的灯光,神态自若地翻阅着,仿佛她一直就是个普通的深夜独读者。
“砰!”
门被粗暴地推开,两个穿着干部服、戴着袖标的男人走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柱在屋里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
“这么晚了,还没睡?”为首的巡检员语气不善,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林晚星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倦意:“睡不着,看会儿书。两位同志有事吗?”
巡检员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赤脚医生手册》上,又扫过空无一人的教室和擦得干干净净的黑板,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走到灶膛边,用手电照了照,也只看到一片漆黑。
“没什么,例行检查。”他悻悻地说道,没找到想象中的“罪证”,让他颇为不爽。
两人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终骂骂咧咧地骑上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车轮声和狗吠声彻底远去,后屋的门才被轻轻拉开一条缝。
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的杂物堆后面,一个黑影缓缓站直了身子。
众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许国栋!
这个公社里最固执、最看不起林晚星“新派理论”的老中医,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默默地看着林晚星,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复杂难明。
良久,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前来,一言不发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得整整齐齐的包裹。
他一层层解开布包,里面竟是一叠叠泛黄发脆的纸张,上面用毛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一股陈旧的纸墨和草药混合的气味弥漫开来。
“这是我三十年,记下来所有的验方归类。”许国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有些……确实不如你们那个……那个杀菌的道理来得清楚。”
他把那叠厚重如山的手稿,推到了林晚星面前。
“我不懂什么屁屁踢(PPT),”他笨拙地模仿着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新词,眼神却无比认真,“但我知道,这些东西,该交出来了。”
这一刻,比躲过巡检队更让林晚星感到震撼。
这不仅是一个老中医毕生的心血,更是一个旧时代的低头与交接。
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前的晨雾笼罩了山野。
五名进修生依依不舍地向林晚星告别。
他们眼中的光,比来时更加明亮、更加坚定。
林晚星将几小瓶自己配制的碘伏和几包用油纸裹好的缝合线,分别塞进他们手中。
“别省着用,救人要紧。”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也别怕用坏了,用完了,再来拿。”
几个硬朗的汉子,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林晚星,深深地鞠了一躬。
望着他们高一脚低一脚、最终消失在晨雾深处的背影,林晚星忽然明白——这场火,已经不在她一个人的手里了。
它已经变成无数火种,被带向了四面八方,即将去点亮那些被病痛笼罩的黑暗角落,在千万双想要救死扶伤的眼睛里,熊熊燃烧。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准备收拾残局。
一夜未眠,身体虽疲惫,精神却异常亢奋。
李桂芳正默不作声地帮她整理着药瓶,动作轻柔而细致。
林晚星看着她,忽然发现,这个平日里有些怯懦内向的女孩,今晚却异常的沉静和专注。
她的眼睛里,同样有火光在跳动。
但那火光,似乎又和赵铁柱以及那些远道而来的赤脚医生们有些不同。
那不仅仅是学会一门手艺去救人的热切,更像是在这片燃烧的火焰背后,看到了另一片更广阔、更遥远的天空,一种渴望挣脱此地、去触碰那片天空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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