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停了。
乌云撕裂,久违的阳光如融化的金液,倾泻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浑浊的洪峰虽然依旧咆哮,但水位已不再疯涨。
指挥所里,一片劫后余生的欢呼。
大坝在极限水位下挺过了最危险的十二小时,下游数万群众的转移工作也已进入尾声。
“守住了!我们守住了!”一个年轻的参谋激动得眼眶通红,声音嘶哑。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那个浑身湿透、面色苍白的女人——林晚星。
她靠着墙壁,手里还捏着那支几乎快被汗水浸烂的铅笔,紧绷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她才是这场豪赌中,压上了一切的操盘手。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中,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胜利的喜悦。
一辆墨绿色的军用吉普卷着泥水,精准地停在指挥所门外,车门推开,两名身着笔挺军装,肩章上缀着风纪扣的纪检干部走了下来,神情冷峻得像两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们径直穿过欢呼的人群,无视任何人投来的诧异目光,站定在林晚星面前。
为首的干部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那鲜红的抬头在昏暗的帐篷里显得格外刺眼。
“林晚星同志。”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判决书,“接上级通报,你在此次抗洪抢险任务中,未经战区防汛总指挥部审批,擅自调整泄洪路径,改变既定方案,涉嫌严重越权指挥。根据纪律条例,经研究决定,即日起,暂停你参与本次防汛工作的一切职务,配合组织调查。”
话音落下,整个指挥所死一般寂静。
刚才还洋溢着胜利气息的空气,瞬间凝固、碎裂。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
是林晚星,在所有人主张固守大坝时,力排众议,用最精准的计算和最决绝的魄力,说服陆擎苍开启了那条几乎被废弃的东侧引洪渠,为大坝争取了最宝贵的泄压时间。
是她的方案,才有了现在的“守住了”!
可现在,功臣却成了罪人?
面对这顶从天而降的大帽子,林晚星却异常平静,那双因彻夜未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愤怒或委屈。
她只是抬起头,沙哑地问了唯一一个问题:
“那派去东渠上游清淤的突击队,撤不撤?”
为首的纪检干部眉毛都没动一下,公式化地回答:“一切行动,等后续命令和调查结果。”
冷漠得像一堵墙。
林晚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不再争辩,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铅笔。
当她转身走出指挥所时,背后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们,目光复杂,欲言又止,却无一人敢出声。
当晚,她被安排在一间临时的单人帐篷里。
夜深人静,暴雨后的空气湿冷刺骨。
帐篷外,传来远处士兵们加固堤坝的号子声,那声音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处境。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帐篷外响起,片刻后,帐篷帘被悄悄掀开一角,一个年轻干事探进头来,是白日志愿者团队的联络员小黄。
他脸上满是焦急和不忿,飞快地塞给林晚星一个牛皮纸袋。
“林医生,这是我托人弄到的内部会议纪要……您、您自己小心。”说完,他不敢多留,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林晚星借着一盏微弱的马灯,拆开了纸袋。
几页打印纸上,记录着一个她无法参加的高层会议。
字里行间,充斥着令人心寒的傲慢与算计。
“……一个地方医院的女医生,没有任何军衔和职务,凭什么在战区指挥部里对泄洪方案指手画脚?她的依据是什么?万一出了事,这个责任谁来负?”
“……此次能守住大坝,是全体指战员英勇奋战的结果,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不应过分突出个人作用,尤其是一个体制外的非战斗人员。建议在后续宣传中,淡化处理,强调我军的科学决策与团队协作能力……”
原来如此。
林晚星凄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嘲讽。
他们争的根本不是对错,而是权力、是功劳、是谁的名字能写在功劳簿的第一行。
她走到帐篷外,将那几页纸凑到一堆尚有余烬的篝火上。
火苗“倏”地一下舔上纸张,将那些冰冷的字句吞噬,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在夜空中。
她不需要这些,也不在乎。
就在这时,一件带着体温和硝烟味的军大衣,沉沉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陆擎苍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投下沉默的影子。
他刚从一线堤坝巡视回来,满身泥泞,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看着那堆即将燃尽的灰烬,又看了看灯下女人孤直的背影,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他们要的是名分,你要的是命——不一样。”
一句话,戳穿了所有的伪装与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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