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岳突然伸手,抓住沈安娜正要收回的手腕。她的脉搏在他掌心下急促跳动,不同于她表面的冷静自持,那是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与危险的悸动。月光从仓库屋顶的破洞漏进来,恰好照亮她耳后那枚小巧的梅花耳钉——那是中共地下党的紧急联络信号,只有在最高级别的危机或任务成功时才会佩戴。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凌啸岳从她眼中看到了坚定与信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他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嘶鸣,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脆响!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凌啸岳迅速松开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仿佛刚才的温情只是错觉。他将毛瑟枪塞回枪套时,金属零件碰撞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意外地清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戏敲响前奏。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现场布置:翻倒的木箱上留着军统制式皮鞋的鞋印,尺寸与自己的完全吻合;墙角弹壳的分布符合三对一的攻防态势,弹道痕迹也经过了精心伪造;甚至连地上拖拽痕迹的摩擦力和方向,都经过精确计算,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天衣无缝。
沈安娜也没有闲着,她突然从俘虏口袋里摸出半块啃过的烧饼,上面还留着清晰的齿痕,甚至能看出咬痕的力度和习惯。“老方说渡边有个怪癖,会研究每个俘虏的饮食习惯和生活细节,以此判断对方的心理状态和真实性。”她将烧饼按在木箱边缘,制造出仓皇中掉落的假象,“这个用荞麦面做的,符合军械处食堂本周的供应记录,赵大勇的档案里写着他偏爱甜食,所以我们在里面加了微量的蔗糖。”她做事的严谨程度,连凌啸岳都暗自佩服。
当第一缕晨曦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爬上仓库屋顶时,仓库的铁门被猛地撞开,秦海龙带着大批警察冲了进来,个个荷枪实弹,神色紧张。凌啸岳靠在墙角,军大衣上的血渍在晨光中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那是他提前用动物血伪造的。他微微眯起眼睛,适应着突然射入的光线,看着秦海龙的手下将仍在呓语的俘虏抬上担架。他注意到对方领口露出的半截银锁片——那是老方特意从旧货市场找来的道具,上面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与江津地区的民俗完全一致,那是“赵大勇”给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护身符。
“他一直念叨着什么樱花……还有妻子……”秦海龙擦着额头的汗走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和疲惫,腰间的配枪还在微微发烫,显然是刚刚“鸣枪示警”过。“凌少校,这到底……”他欲言又止,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探寻”。
凌啸岳打断他的话,目光如炬,投向沙坪坝方向,那里,将是他们与渡边最终决战的舞台。“告诉渡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绝对的自信,“他要的猎物,已经进网了。”口袋里的发信器传来稳定的“滴滴”声,数据显示,俘虏的情绪波动正在加剧,心率持续升高,这意味着植入的记忆正在被外界刺激唤醒,“赵大勇”正在变成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他想起昨夜沈安娜说的话:“最完美的谎言,往往建立在最残酷的真相之上。我们给赵大勇的身份越真实,渡边就越容易相信那份布防图是真的。”
阳光越来越亮,照亮了仓库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凌啸岳眼中闪烁的精光。一场精心策划的大戏,终于拉开了帷幕。
特高课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在渡边一郎冰冷的目光中。他指间的放大镜,像一只贪婪的眼睛,一寸寸舔舐着那张“缴获”的布防图。紫外线灯的幽光下,纸张边缘那抹不起眼的咖啡渍,正泛着诡异的荧光——那是军械处处长每日清晨必饮的哥伦比亚咖啡特有的反应,一丝不差。渡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将图纸重重拍在桌上,木质桌面发出沉闷的呻吟。“通知所有人,”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凌晨四点,准时行动。”窗外,重庆的轮廓在浓得化不开的晨雾中沉浮,如同巨兽沉睡的剪影。
天主教堂的钟楼上,凌啸岳凭栏而立,晨雾打湿了他的鬓角。远处沙坪坝方向,一点猩红骤然划破夜幕,如同流星坠地——那是苏曼丽发出的信号,精准得如同手术刀的切口,宣告着渡边已彻底坠入他们精心编织的罗网。沈安娜递来的蔡式望远镜冰凉而沉重,镜筒里,特高课门口聚集的黑色人影正蠕动着,像一群嗅到血腥味、急于扑向猎物的饿狼,他们的兴奋几乎要冲破镜片的阻隔。
“樱花暗杀队的成员都戴着白色手套。”沈安娜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她正将一枚枚黄铜子弹压进弹匣,动作流畅而专注,弹壳在初露的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仿佛每一颗都凝聚着死亡的重量。“老方说他们擅长近身格斗,但对重庆的地形不熟,这是他们最大的破绽。”她忽然转头看向凌啸岳,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他耳后那道细小的伤疤——那是三年前上海法租界那场惨烈的枪战留下的纪念,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勋章,也是他们共同记忆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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