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骝立于断桥边缘,面对那遮天蔽日的血色漩涡与正在降临的恐怖意志,佝偻的身躯仿佛与脚下大地、身后山河连为一体,化作一座不可逾越的古老雄关。
他的右手五指缓缓收拢,动作看似缓慢,却牵引着周围天地元气的狂暴激荡。没有璀璨的光华,没有复杂的法诀,只有一股最原始、最纯粹、历经无穷杀伐凝聚而成的“战意”,凝如实质,冲天而起!
那战意并非杀气,却比杀气更凛冽;并非威压,却比威压更厚重。如同千万年来,无数戍守边关、马革裹尸的将士英魂汇聚的意志;如同这片山河大地,历经劫难却亘古长存的坚韧不屈!
“滚回去!”
三个字吐出,如同雷霆敕令!
握拢的拳头,对着那血色漩涡,遥遥一击!
没有声光爆炸的异象,只有一种“概念”上的碰撞与碾压!
仿佛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那正在凝实的血色漩涡之上!漩涡中心,那充满贪婪与暴戾的意志,发出一声无声的、却直接在所有生灵灵魂深处响起的惊怒嘶吼!
紧接着,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那庞大的、几乎要连通天地的血色漩涡,竟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的布帛,剧烈扭曲、颤抖,然后轰然——崩碎!
无数血色流光四散飞溅,又在徐天骝那浩瀚战意的扫荡下,迅速湮灭、净化!笼罩王庭上空的血色天幕,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清冷的月光与星光,时隔不知多久,第一次穿透邪雾,洒落在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上!
祭坛顶端,血狼雕像发出一阵刺耳的碎裂声,那双猩红的眼瞳光芒急速暗淡,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噗——!” 祭坛下方,主持仪式的呼延陀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黑红色的污血,气息瞬间萎靡,骨盔下的赤红光芒剧烈闪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怨毒!
“不可能!你是谁?!竟能撼动神念!!” 他嘶声咆哮,声音因为反噬而扭曲。
徐天骝收拳,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头,瞥了一眼还在调息的萧煜,以及后方正在快速架桥渡河的大胤军队,淡淡道:“小子,看清楚了?对付这种玩意儿,花里胡哨没用,就得用最直接的‘力’,砸碎它!你的道火,烧的是邪秽,但根子上的劲儿,还得是咱们脚下这片山河、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那股‘不屈’!”
萧煜心神巨震!方才徐天骝那一拳,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难以言喻的武道至理。那并非简单的力量碾压,而是一种意志、信念、与这片天地本源力量的共鸣与显化!他的“山河星辰道”,戍守的是山河,引动的是星辰,而徐老方才展现的,更像是山河本身历经劫难而不朽的“魂”,是这片土地上生灵世代传承的“气”!
灵光在脑海炸开!一直以来,他或许过于追求力量的“形”与“意”,却忽略了最根本的、支撑这一切的“神”与“骨”——那便是这方天地、这亿兆生民,在无数岁月中凝聚的不屈战魂与生存意志!这才是“戍卒之心”最深层的源泉,也是“山河”之道最厚重的基石!
“多谢徐老指点!” 萧煜强忍伤势与虚弱,抱拳深深一礼。这一眼,比他闭关苦修数月收获更大!他感觉到,自己震荡的道基正在快速平复,甚至变得更加坚实,星核旋转间,与脚下大地的联系仿佛更加紧密,一股苍茫厚重的力量正缓缓注入。
“别废话了,赶紧恢复。老子这一拳,只是把那野狗伸过来的爪子砸回去了,顺便震伤了那装神弄鬼的小子。但他娘的祭坛还在,仪式没全断,那野狗也没死心。” 徐天骝看向王庭,眼神微冷,“剩下的,得你们自己收拾干净。老子刚才那一下,消耗也不小,得歇会儿。那四个躲在影子里的老鼠,还有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竟真的走到断桥残存的一根石柱旁,靠着坐下,闭上眼睛,仿佛瞬间进入了假寐状态,气息也变得若有若无。但萧煜知道,徐老这是在为他压阵,也是在给他最后解决问题的机会。
此刻,大胤先头部队已在阿才、黑风指挥下,通过数条临时浮桥,成功渡河,与对岸的幽冥卫及后续涌上的“神选者”大军接战!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弓弩破空声、以及邪物的嘶吼声,瞬间响彻赤水河两岸!
战斗异常惨烈。幽冥卫确实诡异,他们行动迅捷如风,身躯坚硬似铁,普通刀剑难伤,攻击中带着阴寒的死气,能侵蚀生机。更麻烦的是,他们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共享感知,配合无间,结成的战阵如同绞肉机,给渡河的大胤精锐造成了巨大伤亡。
但大胤军亦有准备!玄真子带领的道士团在后方布下简易法坛,诵念清心破邪咒文,削弱邪气影响;军中配发的破邪符箭、涂抹了特制朱砂狗血的兵刃,对幽冥卫也能造成有效杀伤;更有老周赶制出的一批小型“震天雷”,在敌群中炸开,火光与冲击波能暂时打乱其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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