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看吧。”老丞相语气平淡。
王崇义与崔明瑜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他们走到箱子前,颤抖着手,掀开了箱盖。
熟悉的卷宗气息扑面而来。当王崇义看清最上面一卷的标题时,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那薄薄的纸页。崔明瑜也差不多,他拿起另一卷,只扫了几行,便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冰凉。
两人发疯似的翻看着箱中的卷宗——田产隐匿、盐铁私贩、勾结官员、巧取豪夺、后宅阴私、子弟恶行……桩桩件件,时间、地点、人物、证据指向……详实得令人窒息!有些甚至是他们自己都快遗忘的陈年旧事!
这哪里是卷宗?这是悬在他们头顶、随时可以落下的铡刀!是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家族倾覆的催命符!
“这……这……陛下……陛下是如何……” 王崇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陛下如何得知,不重要。”老丞相的声音如同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感,“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此刻在陛下手中,也……在老夫手中。”
“噗通”、“噗通”两声,王崇义和崔明瑜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最后一丝侥幸,也在这满箱的“罪证”面前,灰飞烟灭。
老丞相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沉重而清晰:
“王举人,崔老爷,事到如今,你们还看不明白吗?陛下此次,并非仅仅针对王家、崔家,也并非只为一两个跋扈子弟。盐政、土地、乃至这些……”他指了指那两口箱子,“都是陛下棋盘上的子。她要的,是这大雍江山,真正姓北堂,真正令出一门,而非与世家共治,甚至受世家掣肘!”
他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自嘲与坦诚:“同为世家,老夫的龚家,虽不及你们四家树大根深,但也算累世官宦。面对陛下此番‘来势汹汹’,老夫思虑再三,唯有四字——低头,明哲保身。”
“低头……明哲保身……”王崇义喃喃重复,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焦距,却是更深的绝望。
“相爷的意思是……陛下要的,不止是惩戒,是要我们……彻底交出权柄,献出根基?”崔明瑜声音嘶哑地问。
“是削藩,是纳土,是认罪,是赎买。”老丞相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两人心上,“交出非法所得田产、商路,补足历年亏欠税赋,严惩触法子弟,约束族中众人,从此安分守己,做陛下治下的顺民富户,而非割据一方的门阀。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王崇义和崔明瑜瘫在地上,浑身冰冷。这何止是大出血?这是要剜心剔骨,自断经脉!交出百年来积累的财富和根基,从此仰人鼻息……
“相爷!”王崇义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重重磕下头去,“求相爷明示!该如何做?如何才能让陛下……看到我等的‘诚意’?如何才能……保住家族传承不灭?我王家……愿唯相爷马首是瞻!求相爷……指点一条活路啊!”
崔明瑜也连忙磕头哀求。
老丞相看着昔日与自己平起平坐、甚至隐隐自矜的两位家主,此刻卑微至此,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重新坐回主位,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既然二位信得过老夫,那老夫便斗胆,为二位,也为这岌岌可危的世家局面,指一条路……”
夜,还很长。丞相府的灯光,注定要亮到天明了。
这一觉,我睡得格外沉实安稳。没有梦到朝堂上刀光剑影的争执,没有梦到边境线上不怀好意的使团,也没有梦到父皇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脸。仿佛所有的重压、恐惧和疲惫,都被昨夜那场嚎啕大哭和随之而来的温暖怀抱稀释、驱散了。
天刚蒙蒙亮,我便自然醒来,神清气爽。没有惊动任何人,我轻手轻脚地起身,第一件事便是去往父皇的寝殿。
殿内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但昨日那令人心悸的腥甜气息已然无踪。北堂少彦依旧沉睡,但脸色不再是骇人的死灰,而是恢复了些许属于活人的、淡淡的血色。浅殇正用温热的布巾为他擦拭额头,见我进来,微微颔首。
“浅殇,我父皇他……”
“陛下放心,”浅殇的声音虽轻,却带着笃定,“太上皇体内剧毒已清,脉象平稳,只是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脏腑也需要时间恢复。这般昏睡,是身体自我修复的本能,多睡几日,反而是好事。”她指了指父皇胸口原本被毒血浸染、颜色乌黑的位置,如今那一片肌肤虽仍有伤痕,但渗出的血迹已是正常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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