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6月7日,上午。
维多利亚号邮轮的汽笛长鸣,庞大的船身缓缓靠泊上海十六铺码头。
沈知渊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服,立在甲板最前端。
潮湿的江风扑面而来,裹挟着黄浦江特有的泥腥气,以及煤烟与人潮混杂的喧嚣。
这就是远东第一商埠。
繁华与倾轧,机遇与血泪,赤裸裸地交织在眼前。
“慕白贤侄,一路辛苦。”
顾麟士上前作别,他的目光在沈知渊身上短暂停留,似乎在评估这位年轻人是否真如船上表现那般沉稳。
“府上可有人来接?需不需要我派车送?”
“世伯言重,此番多蒙关照,感激不尽。”
沈知渊微微欠身,姿态恭敬,语气却不显谄媚。
“待小侄安顿好后,必定登门拜访,再向您请教。”
话音未落,人群中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敢确信的惊喜。
“二少爷?是您吗?”
沈知渊循声望去。
一位身着灰色沈家管事服饰、鬓角染霜的中年人,正穿过人流,急切地望向这边。
原主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拼接,一个名字浮现。
“福伯?”
沈知渊眉梢微挑,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辨认出的笑意。
“哎!真是您!二少爷!”
那声“福伯”仿佛一个开关,老管家眼中的迟疑瞬间化为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跟前。
他想去接行李,又觉得不合规矩,想先行大礼,又怕耽误了主子,双手竟一时不知该往哪放。
“您这一走六七年,模样愈发挺拔,气度也大不相同,老奴……老奴差点不敢认了!”
福伯的喜悦发自肺腑。
“二老爷公务缠身,特命老奴前来。太老爷也在府中盼着您呢。”
“有劳福伯惦记。”沈知渊温和一笑,随即转向顾麟士,为他介绍。
福伯这才注意到少爷身旁的顾麟士,心中一凛,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顾老爷安好!方才只顾着迎接我家少爷,一时眼拙,未曾及时见礼,还望顾老爷海涵。”
“福伯客气了。”
顾麟士微微颔首,脸上是商界巨擘惯有的、带着距离感的笑容。
“我与仲铭兄是至交,慕白贤侄如同自家子侄,不必多礼。代我向沈老先生和仲铭兄问好。”
“一定带到,谢顾老爷挂心。”福伯再次欠身,礼数周全。
顾麟士这才重新看向沈知渊,语气温和了些。
“慕白贤侄,既然府上已来人,我便不多此一举。改日得空,随时来舍下坐坐。”
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关于现今这市面上的风云变幻,你是大美利坚金融系的高材生,我想,你我或许有很多可聊。”
“一定,世伯慢走。”
沈知渊心领神会。
这“风云变幻”四字,才是这场偶遇的真正核心。
他目送顾麟士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坐上一辆气派的黑色别克轿车离去。
“少爷,咱们也请吧。”
福伯侧过身,为他引路。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已悄然停在不远处,一名年轻的随从敏捷地拉开车门。
沈知渊点头,弯腰入座。
福伯则坐在了副驾驶位。
车门关闭,码头的喧嚣与泥腥气仿佛被瞬间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车厢内一时安静,只有引擎在低沉地轰鸣。
沈知渊靠在柔软的后座上,目光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高耸的西式大厦与低矮破败的棚户区犬牙交错。
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与拼命奔跑的黄包车夫在争抢道路。
巨幅的月份牌美女广告画下,是面黄肌瘦、步履匆匆的行人。
光怪陆离,又紧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福伯,离家这些年,上海变化不小。”
他看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看外滩那边,又起了好几栋新楼。”
福伯透过后视镜飞快地看了少爷一眼,回答得十分谨慎。
“是,少爷好眼力。这几年,洋人的银行、商行越开越多,地皮也一天比一天金贵。咱们沈公馆所在的法租界,还算清静些。”
“清静好,祖父和父亲也喜欢清静。”
沈知渊语气平和,话锋却陡然一转,如同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向他最关心的位置。
“不过,这市面看着繁华,底下却未必太平。我听顾世伯提及,近来国内银根奇紧,不少实业家都叫苦不迭。”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车厢每个角落。
“咱们家的永昌银号,一切可还顺当?”
吱——
一声轻微的摩擦声。
福伯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猛然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但他脸上的笑容几乎没有变化,只是语速比刚才快了一丝,也更圆滑了。
“银号有大老爷和几位老成持重的掌柜们操持着,根基是稳的。只是这大环境如此,风雨飘摇,难免有些小波折,旁的……老奴就不敢妄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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