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鼻尖不小心沾上的一点药灰，语气低沉而认真：“甘之如饴。”四个字，重若千钧。
**＞＞＞ 市井烟火，平凡幸福**
这日恰逢镇上有集市，两人难得清闲，便携手去逛。集市上车水马龙，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沈锦瑟仿佛回到了现代逛菜市场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她在糖人摊前驻足，看手艺人如何将滚烫的糖浆勾勒成栩栩如生的飞鸟走兽；她在布匹摊前流连，指尖抚过江南特有的柔软丝绸，感受那细腻的纹理；她甚至在一个卖稀奇古怪小玩意的摊子前，被一对憨态可掬的泥娃娃吸引，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萧绝始终跟在她身侧，落后半步，默默付钱，帮她拿着越来越多的“战利品”。他气质冷峻卓然，即使身着寻常布衣，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依然如鹤立鸡群，引来不少注目。但他浑不在意周遭目光，深邃的眼眸只追随着前面那个兴致勃勃、偶尔回头与他分享喜悦的身影。
“尝尝这个！”沈锦瑟将一块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定胜糕塞到他嘴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甜而不腻，软糯可口，你肯定喜欢！”
萧绝素来不喜甜食，却就着她的手低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尚可。”喉结滚动，咽下的不仅是糕点，还有那份被她塞满心间的甜意。
“你看那边，”沈锦瑟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看好戏的意味，“那个卖豆腐的西施，偷看你第八次了。看来我们萧相公，即便布衣荆钗，也难掩风华啊。”
萧绝连眼皮都未抬，只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纳入掌心，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及夫人万分之一。”
沈锦瑟愣了一下，随即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心底泛起一丝甜，比那定胜糕更甚。这男人，情话倒是越说越顺口，越发动听了。
午后，他们在临河的一家小茶馆歇脚。听着周围的茶客用吴侬软语闲聊着家长里短，说着今年的收成，抱怨着猪肉又涨了几文钱，这种鲜活的、充满烟火气的平凡生活，让他们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宁静。
“以前在京城，”沈锦瑟捧着粗瓷茶杯，望着窗外潺潺流水，声音轻缓如梦呓，“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活下去，如何斗倒敌人，如何保全自身。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这样，坐在完全陌生的街市，听着完全不懂的方言，却觉得心安，能安静地喝一杯茶。”
萧绝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往后，日日皆可如此。”不是疑问，而是承诺。
她回握他，指尖传递着彼此的体温：“是啊，日日皆可如此。”清风拂过，带来河水的湿润气息，也吹散了前尘往事的硝烟。
**＞＞＞ 月下追忆，情深不渝**
夜色如水，月光如练，轻柔地洒满庭院，将竹楼小院镀上一层银辉。两人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石桌上摆着一壶清酒，几碟清淡小菜，酒香混合着草药香，氤氲出静谧安宁的氛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沈锦瑟抿了一口酒，醇厚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脸上带着微醺的惬意，眼神却清亮，“在荒山野岭，我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满身尘土，狼狈得像只孤魂野鬼。你坐在马上，高高在上，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像个……索命的阎王。”
萧绝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与追忆，回忆起当时情形。那个满身尘土、发髻散乱，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不屈与野性的女子，确实像一道猝不及防的强光，劈入他一片死寂、唯有复仇与权力的灰暗生命。
“那时只觉得，此女胆大包天，或许有用。”他坦言，声音在夜风中显得低沉，随即又补充道，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却不知，会如此‘有用’，竟将我这阎王，拉回了人间。”
沈锦瑟嗤笑出声，带着酒意的慵懒：“彼此彼此。我当时也只把你当成脱离困境的踏板，想着解了毒就分道扬镳，天高海阔，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哦？”萧绝挑眉，凑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畔，带来一阵战栗，“如今呢？”
“如今？”沈锦瑟侧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轮廓格外清晰俊朗，她伸手，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眼，从凌厉的眉峰到挺拔的鼻梁，最后落在他总是紧抿、此刻却微微上扬的薄唇上，语气带着认命般的调侃，“如今是上了你这艘贼船，深陷泥潭，下不去了。”
他低笑出声，胸腔震动，抓住她作乱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胸口，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那便永远别下。这船，我为你掌舵，风雨同舟。”
两人静静相拥，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与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近处的虫鸣交织成夜之交响。星河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萧绝，”她忽然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远离权力之巅，可曾有一丝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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