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东门,已彻底沦为吞噬生命的漩涡。孙坚部虽三次登城未果,但其悍勇如同不知疲倦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线。张曼成亲临东门城楼,取代了略显慌乱的孙夏,直接指挥作战。他身披铁甲,手持长刀,立于最危险的垛口之后,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城下如同蚁附的汉军和城头苦苦支撑的部下。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面旗帜,勉强稳住了东门守军即将崩溃的士气。
“左翼!长枪手顶上去!把云梯推开!”
“右翼弓弩手,不要惜箭,覆盖射击那片楯车!”
“滚木!那边缺口,快!”
张曼成的命令清晰而冷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深知东门已是岌岌可危,朱儁这是倾尽了全力,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一波进攻上。他必须顶住,只要撑过这最疯狂的一刻,汉军锐气一泄,宛城就还能守住!
城上城下,箭矢如蝗,滚石如雨,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消逝。鲜血顺着城墙流淌,汇聚成一道道暗红色的小溪。尸体堆积如山,双方士兵都杀红了眼,理智早已被杀戮本能取代。
就在这战况最焦灼、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城下汉军之时,一名浑身沾染着烟尘与并非东门战场血迹的传令兵,如同鬼魅般,利用城楼建筑的阴影和混乱的战场噪音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挤到了张曼成的身边。他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地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还残存着一丝纪律,让他没有当场失态大叫。
他凑到张曼成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哭腔和颤抖的细微声音,急促地禀报:
“神……神上使!大……大事不好!西……西门……西门被官军攻破了!汉军已经率精锐突破瓮城,正在向城内突进!韩……韩将军之前调来的援军,有一部分已经开始溃散……”
这细若蚊蚋的声音,听在张曼成耳中,却如同九天之上劈落的亿万钧雷霆!他整个人的动作瞬间僵住,正要挥下下令的手臂凝固在半空,那双深陷的、一向燃烧着炭火般光芒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尽的冰寒瞬间冻结,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天……塌了!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西门破了”这四个字在疯狂回荡,碾碎了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希望。那个被他断言“不足为虑”的西门,竟然真的……真的被攻破了?!还是在他亲临东门、战况最激烈的时刻!
这短暂的失神仅仅持续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在外人看来,神上使可能只是在下达命令前片刻的思索。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张曼成眼底的冰寒迅速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疯狂与决绝所取代。他没有惊呼,没有失措,甚至脸上的肌肉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紧握着刀柄的、指节发白的手,暴露了他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他缓缓地、极其细微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他没有看那名几乎要瘫软的传令兵,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城下的汉军,用同样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沙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在传令兵耳边吩咐:
“消息,封锁。敢有泄露动摇军心者……斩。”
“是……是!” 传令兵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阴影中。
张曼成的心在滴血,但他知道,此刻东门军心一刻都不能乱!一旦东门守军得知西门已破,后院起火,瞬间就会全面崩溃,到时候别说宛城,就连他张曼成,恐怕都要死在这乱军之中!
他必须争取时间!必须立刻堵住西门的缺口!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目光扫过激烈厮杀的战场,迅速做出了决断。他招来身边一名绝对心腹的亲卫队长,以指挥作战、调动预备队为掩护,将其拉到一旁,避开主要军官的视线,用最快的语速、最严厉的语气下达了密令:
“你立刻去找韩忠!告诉他,西门有变,官军已经攻破西门瓮城,杀入城内。命他即刻率领八千本部最精锐的老兵,悄悄脱离战场,火速回援城内,清剿入城之敌,务必将对方撵出西门!告诉他,此乃死令!无论如何,要将入城汉军赶出去,至少也要将他们阻滞在西门附近!本使随后便亲率大军接应!快去!”
亲卫队长心领神会,重重一点头,立刻转身离去,利用混乱的战场,悄无声息地找到了正在一线奋力搏杀的韩忠。
韩忠听到密令,心中也是猛地一沉。他也知道西门若是守不住那宛城就彻底丢了。“末将……领命!” 韩忠咬牙,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召集了麾下最核心的、原本来自西门的八千老兵。这些人是黄巾军中真正的骨干,战斗经验丰富。韩忠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以“城内出现奸细骚乱,奉神上使之命回防”为由,迅速带领这八千人,悄无声息地撤出了东门战斗序列,沿着城墙内侧的马道和熟悉的小路,向着西门方向疾驰而去。他们的离去,虽然悄然,但还是让本已吃紧的东门防线压力骤增,张曼成不得不立刻调整部署,填补韩忠部留下的空缺,心中更是焦灼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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