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吴郡。蔡泽的车驾稳稳停在顾府门前,这座历经数代的宅院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重。青石台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门楣上“诗礼传家”的匾额在晨曦中泛着温润的光泽,门前两尊石狮静默矗立,仿佛在无声地宣示着这个家族的历史与底蕴。
蔡泽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玄色深衣,腰间的银印青绶在行走间若隐若现。徐晃与凌操各带十名护卫随行,这些精挑细选的护卫步伐整齐,眼神锐利,虽未着甲胄,但那股经年累月磨砺出的肃杀之气,依然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实力。
顾府的老门房显然早已得到吩咐,见到蔡泽的仪仗,立即躬身相迎,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蔡先生,家主已在书房等候多时,请随老奴来。”
穿过几进院落,但见庭院深深,古木参天,回廊曲折。粉墙黛瓦间,偶有捧着书卷的年轻子弟匆匆走过,见到外人也不惊慌,只是礼貌地避让行礼,目光清澈而沉稳,显是家风严谨,教养深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书墨气息,更添几分清雅。
书房位于宅院深处,环境尤为幽静。室内陈设古朴,四壁书架直抵梁椽,上面整齐地码放着无数竹简与帛书。窗外一丛修竹疏影横斜,更显意境清幽。顾氏家主顾闳正临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一方温润古玉,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古井般深不见底。
“蔡骑都尉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顾闳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他微微抬手示意,“请坐。”
“顾公言重了。晚辈冒昧来访,打扰顾公清静,还望海涵。”蔡泽执晚辈礼,姿态放得极低。他知道,面对顾闳这等在吴郡盘根错节数十年的士族领袖,任何一丝倨傲都可能让接下来的谈话陷入僵局。
侍者悄无声息地奉上清茶,随即躬身退下,轻轻带上了房门。书房内只剩下二人,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顾闳轻轻拨弄着茶盏盖碗,率先打破沉默,却是不动声色地抛出了一个试探:“听闻昨日蔡骑都尉在白玉京设宴,佳肴美馔,高朋满座,当真是好大的排场。不知今日莅临我这简陋书房,所为何事?”
蔡泽知道面对这等老谋深算的人物,任何拐弯抹角都是徒劳,反而会显得不够坦诚,于是开门见山:“顾公明鉴。晚辈蒙陛下信重,授骑都尉之职,假节,奉命在江东募兵,以备不虞。昨日与元叹兄一叙,深感其才学出众,见识明达,实乃栋梁之材。故今日特来恳请顾公,允元叹兄出任我军中主簿一职,参赞军务,共图大业。”
顾闳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随即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带着几分疏离与审视:“蔡骑都尉说笑了。雍儿不过一介书生,平日里只会死读些圣贤书,不通世务,更遑论军旅之事。主簿一职,责任重大,关乎钱粮文书、军令传达,他如何能担此重任?骑都尉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番话,既表达了谦虚,也隐含了回绝之意。
“顾公过谦了。”蔡泽从容应对,语气诚恳,“元叹兄之才,吴郡士林谁人不知?主簿之职,正在于协理文书、参赞机要,需得学问通达、心思缜密之人,元叹兄正是最佳人选。晚辈是真心求贤,还望顾公成全。”
顾闳放下茶盏,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蔡泽:“蔡骑都尉可知,雍儿乃我顾氏嫡长子,肩负着传承家业、光耀门楣之重任?”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刀兵者,乃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沙场之上,矢石无情,瞬息万变。若是雍儿有个什么闪失,老夫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这话问得极重,几乎封死了所有退路,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蔡泽心知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无比郑重,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清晰:“顾公爱子之心,晚辈感同身受,岂敢不慎?然而,正因事关重大,晚辈才不得不冒昧直言,请顾公细思其中利害。”
他稍作停顿,观察着顾闳的神色,见其并未立刻打断,才继续道:“顾公久居吴郡,或许对中原剧变尚未深知。晚辈在洛阳时,得知确切消息,钜鹿妖人张角,以邪术蛊惑人心,其势已成,绝非寻常流寇。太平道信众遍布八州,其徒众皆头裹黄巾以为号,如今已公然举事!”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顾闳的反应,见其眼神微动,知道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便继续加重筹码:“冀州巨鹿、豫州颍川、荆州南阳……旬月之间,多少郡县望风披靡,官府措手不及,贼众号称百万,其势如燎原之火,已然危及司隶!此事千真万确,只因道路阻隔,消息尚未完全传至江东,但晚辈预料,不出旬月,江南亦将震动!”
顾闳的眉头深深皱起,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竟有此事?为何州郡官府未曾有只言片语通报?若真如骑都尉所言,局势确实堪忧。不过,”他话锋一转,依旧保持着审慎,“朝廷想必已派兵征剿,卢植、皇甫嵩皆当世名将,或可速定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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