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只剩下铜壶中水沸腾的咕嘟声,以及刀疤脸汉子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其余几名寻宝客,全都僵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骇然!
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拔剑,如何出招的。只看到剑光一闪,己方实力不弱、以勇悍着称的同伴,就已经成了残废。
那为首的中年男子脸上的温和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阴沉。
他死死盯着幽月手中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此刻正缓缓滴落血珠的普通长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其看穿。他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斤重压:
“好快的剑!好狠辣的手段!姑娘真是好身手!不知是何方神圣?出自何门何派?”
幽月持剑而立,剑尖斜指地面,血珠沿着剑脊滑落,在幽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她周身的寒气愈发浓郁,仿佛与这魔鬼城渐浓的夜色、与那色彩诡谲的雅丹地貌彻底融为一体。她冰冷的眸光,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缓缓扫过围住她的、如临大敌的几人,最终定格在那中年男子阴沉的脸上,朱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要么让路,要么…”
她顿了顿,周身杀意骤然爆发,如同实质的寒风席卷开来,让篝火的火焰都为之一暗!
“…死。”
冰冷的剑锋犹自滴着粘稠的血珠,映照着篝火跳跃不定、仿佛垂死挣扎的光芒,在那圈围拢的人墙中央,为幽月周身勾勒出一圈令人心悸的、不断流动变幻的寒晕。
那血珠滴落在干燥的沙砾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嗤”声,迅速被贪婪的土地吸收,只留下一小片深褐色的印记,如同某种不祥的烙印。
围住她的几名寻宝客,虽个个利刃在手,兵刃在火光下反射出森然冷光,此刻却被她那雷霆万钧、近乎非人的一击,以及随之弥漫开来的、凝若实质的森然杀气所慑,竟无一人敢率先上前。
他们的呼吸粗重而压抑,眼神中交织着贪婪、惊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在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徒眼中,被一个看似孤弱的女子逼至如此境地,无疑是奇耻大辱,但那断腕同伴的凄厉惨状,又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们胸腔中翻腾的凶焰。
那断腕的刀疤脸汉子,此刻像一只被斩断爪牙的野兽,蜷缩在冰冷的沙地上,原本凶悍的面孔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只剩下野兽般的哀嚎。他的断腕处,鲜血仍在汩汩涌出,浸湿了身下一大片沙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这惨嚎声在空旷而怪石林立的雅丹地貌中不断碰撞、回荡,被那些千疮百孔的风蚀岩壁放大、扭曲,更添几分深入骨髓的惨烈与不祥。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藏青色劲装、外罩一件因风沙而略显陈旧、却依旧难掩其质地的玄色斗篷的中年男子。
他名为云隐。此刻,他脸色凝重如水,深邃的眼眸中不见丝毫慌乱,只有沉静的、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幽暗。他抬手,做了一个简洁而有力的手势,止住了身后那些因同伴重伤而蠢蠢欲动、眼中喷薄着复仇怒火的手下。
他的目光,如同最深沉的夜,越过跳跃的火焰,落在幽月那张冰封般毫无表情的脸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躁动的磁性:“姑娘息怒,是在下管教无方,冒犯了尊驾。”他的语气诚恳至极,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与自责,仿佛刚才那场蓄意的包围与挑衅,真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误会,而刀疤脸的出手,纯属个人鲁莽行径。
他微微侧首,瞥了一眼地上仍在呻吟的刀疤脸,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我这位兄弟,性子急躁,行事不知轻重,合该受此教训。断他一腕,也好叫他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以为在这片沙海里,便可肆意妄为。”这番话,既像是说给幽月听,以示公正,又像是说给手下人听,重申规矩。他姿态放得极低,与方才那隐隐成型、步步紧逼的包围之势截然不同,这份能屈能伸、审时度势的功夫,愈发显得其心机深沉,不容小觑。
幽月持剑的手稳如磐石,青冥古剑的剑尖纹丝不动,指向地面,但那萦绕剑身的森寒剑气,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结成了冰碴。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如万古寒潭,并未因对方的退让与言辞而有丝毫松懈或动摇。
她行走于生死边缘多年,深知人心之险恶,远胜于世间任何奇诡之地。她不相信眼前这个名叫云隐的男人的任何说辞,那温和表象下潜藏的,或许是更为致命的毒牙。
但理智告诉她,眼下与这伙来历不明、实力不明的寻宝客死磕,绝非明智之举。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被称为“魔鬼城”的边缘地带,任何一点伤势或过大的消耗,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路。”她重复道,语气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冰冷,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中捞出来的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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