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苏?”青阳子心头一震,脚步却并未停下,他急切地追问道,“人在何处?”
“知客师叔将她引到西边偏院的‘听雨轩’了,说是怕惊扰到陆施主和柳夫人。”回答者的声音有些低,似乎对这件事也感到颇为诧异。
听雨轩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凉意。在靠近窗边的木椅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她身穿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身形异常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她低垂着头,花白的发髻有些散乱,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抬起头来。
那张脸,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如同一幅被粗暴揉搓过的纸张,满是褶皱。她的肤色呈现出一种常年奔波劳碌后的蜡黄与粗糙,双颊更是深深地凹陷下去,显得格外憔悴。
然而,在这张憔悴不堪的面庞之下,依然能够依稀辨认出几分她年轻时的清秀轮廓,仿佛在诉说着她曾经的美丽与风华。最令人心悸的,莫过于她的眼睛。那双眼红肿得犹如熟透的桃子一般,眼白处布满了血丝,仿佛是被痛苦和哀伤折磨得失去了血色。而在那红肿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一股浓稠得无法化开的情绪,其中既有悲伤,又有恐惧,更有一种被绝望长期煎熬后所残留的、近乎执拗的坚韧。
这双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青阳子,透露出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急切和审视。青阳子在她面前几步远处站定,稽首为礼,他的声音平和而温和,仿佛蕴含着一种能够让人稍稍安心的力量:“贫道青阳子,暂居于此。”
然而,那妇人的嘴唇却开始剧烈地哆嗦起来,似乎想要说话,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她的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再次汹涌而出,顺着她那憔悴的面庞滑落。
她艰难地挣扎着站起身来,双腿似乎有些发软,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她抬起那只枯瘦如柴的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试图抹去那些不断流淌的泪水。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的声音就像是破旧风箱发出的嘶哑声响,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我……我叫苏芸。”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一般,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江南……听荷小筑……我是……我是林晚小姐的……贴身侍女……”当她说到“林晚小姐”这四个字时,声音突然哽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再也说不下去。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那瘦削的肩膀,也开始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已久的呜咽声,在这安静的轩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青阳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子,心中不禁猛地一沉。但他的面上却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波澜,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缓声道:“苏芸施主,请节哀。林晚夫人之事,贫道深感痛惜。不知施主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苏芸此时已经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她那颤抖的双手,从怀中最贴身的地方,摸索出一个用几层厚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那油布早已泛黄发黑,边角磨损得厉害,显然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无数次的颠沛流离。
她解开一层又一层油布的动作异常缓慢,仿佛那包裹里装着的是她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而她的手指,也因为过度的颤抖而变得不听使唤,好几次都差点让那物件滑落,仿佛在打开一个被时间尘封了许久的、与死亡紧密相连的秘密。终于,一个已经褪色到几乎难以分辨其原本颜色的锦囊缓缓地展现在眼前,就连那原本应该鲜艳的丝线也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苏芸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锦囊捧在手心,仿佛它是一块刚刚从火炉中取出的烧红烙铁,又好似一件举世无双的稀世珍宝。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那褪色的锦缎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小姐……小姐她……”苏芸的声音哽咽着,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口,“当年……小姐离开江南,回戈壁省亲……临行前,她……她把我叫到跟前……避开了所有人……然后,她把这个交给了我……”
苏芸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她内心深处被硬生生地挤出来一样,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小姐说……她说,‘苏芸,这个你收好。此去……吉凶难料……若我三年未归……你便寻一个……真正可靠之人……将此物交出去……记住,要可靠!’”
她抬起那满是泪痕的双眼,绝望地看着青阳子,泪水如泉涌般不断滑落,“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我等不到小姐…听荷小筑…也被一群…一群恶人…烧了!抢了!我…我躲在井里…才捡回一条命…这些年…东躲西藏…像阴沟里的老鼠…不敢见光…不敢信人…直到…直到前些日子…在破庙里…听几个走江湖的说起…说小姐的孩子…还活着…在…在找仇人…叫…云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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