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琪突然站起身:“走吧,去前面的王府看看。”他指了指椰林尽头隐约露出的飞檐,“听说这小国每村每庄都有‘王’,倒像场没尽头的儿戏。”
霍尘跟着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景象。古建筑的残垣断壁藏在椰林间,石雕上的脸被酸雨蚀得模糊,巨榕的气根像林蚺般缠满断墙,从门窗里钻出来,张牙舞爪地瞪着过往的人。曾经的宏伟庄严,早被岁月和战火啃得只剩骨架,像那些挺立在海边的椰树——看着硬朗,内里的椰肉早朽成了渣。
“这地方,连太阳都懒得好好照。”霍尘轻声说。2525年的太阳总透着层暗红,光照昏昏沉沉,温带的白天只剩从前的四五个时辰,平均气温徘徊在十四到二十四度。热带更糟,干旱把土地裂成龟甲,农作物都往北移了,黄河以北倒能种水稻,只是光照不足,收成都改成了掺着板栗基因的栗米,磨成糊才能咽下。
正走着,远处突然响起几声枪响。晋雅的仆从慌慌张张跑进来,对着任琪躬身:“王上请各位过去一叙。”
任琪挑眉,带着霍尘往林子里走。经过那棵最高的椰树时,他突然停住脚——树干上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像是什么生物组织的残渣。
“晋雅,你这是在羞辱我们?”任琪的声音冷了下来。
晋雅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闯入我的椰林,就得守我的规矩。”
“王上,不……老王……”阿布措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想劝,却被晋雅一个眼神制止了。
风突然停了,连树梢的椰果都不晃了,只有海浪声远远传来,闷闷的,像谁在叹气。
任琪盯着晋雅:“贡家的事,你们打算怎么了?”
“免死金牌到期了。”晋雅淡淡道,“该怎么了,就怎么了。”
“华国原本有意收购焠地洋运。”任琪话锋一转,“但如果你们草菅人命,这笔买卖,怕是做不成了。”
晋雅的眼皮跳了跳。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咔嚓”一声——一颗熟透的椰果突然坠落,直砸向任琪。霍尘眼疾手快,侧身一挡,椰果砸在她胳膊上,发出沉闷的响。
“你!”晋雅的脸色变了变。
任琪按住霍尘的肩膀,冷笑一声:“看来老王的椰林,不光会结果,还会‘杀人’。”
后来的事,霍尘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那天之后,巴沙王朝突然下令,禁止贡姓远亲入境,把任琪一行人“礼送”出境。而焠地洋运的收购案,最终以华国持股三十五%落定——王室急着脱手,那些港口和地皮,连同破旧的船队,都低价转给了中方承建。
听说晋雅的椰林里,再也没人见过贡金。只有那颗被霍尘挡下的椰果,在地上滚了几圈,裂开的壳里,露出朽成灰黑色的果肉。
海风依旧卷着椰丝掠过,像谁在低声叹息。这片土地上的王太多了,可真正能护住谁的,又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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