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决者展开的金色光罩包裹着众人,并非以高速飞行,而是进行了一种短距离、高精度的空间折叠跳跃。外界的一切——废墟、晨光、东都的轮廓——在瞬间扭曲、拉长、化作流动的光带,随即又在新的坐标重组、凝聚。
没有剧烈的颠簸,只有一种轻微的失重和感知剥离感。当光芒散去,他们已经置身于一个全新的环境。
这里是一处天然形成的、却明显经过人工修饰的巨大地下溶洞。洞顶垂下无数闪烁着柔和微光的钟乳石,仿佛倒悬的星辰。洞壁覆盖着某种发出淡淡蓝光的苔藓类植物,提供了基础的照明。空气清凉,带着湿润的泥土和矿石气息,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规则波动异常平稳和纯净,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混乱与污染隔绝在外。
溶洞中央,是一个由平滑岩石构成的平台,上面摆放着一些简洁但科技感十足的设备,以及几个类似维生舱的装置。这里就是裁决者所说的临时安全点——“庇护所α”。
“转移完成。能量消耗:47%。‘庇护所α’基础规则稳定场已激活,可有效屏蔽常规规则扫描及中低强度直接能量渗透。”裁决者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它的身影落在平台上,光芒更加黯淡,甚至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粒子逸散般的现象,显然连续的高强度行动和之前的战斗让它损耗巨大。
“但无法完全隔绝高优先级‘编译试探’或通过深度共鸣建立的连接。”它补充道,目光落在被龙我和战兔小心安置到维生舱中的林道一身上。
林道一的情况比转移前更加糟糕。体表那暴走的能量纹路虽然在裁决者压制和“庇护所”稳定场的作用下不再发光,但颜色却变得更深,几乎化为实质的暗金色与幽蓝烙印,深深嵌入皮肤之下。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心紧锁,仿佛在承受着持续的灵魂炙烤。维生舱的监控屏幕上,代表精神污染和规则紊乱的读数依旧在高危区间疯狂跳动,并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周期性同步脉动,与外界“蜂群”网络的活跃周期隐约呼应。
“桥梁”没有被切断,反而因为刚才的强制共鸣和转移时的空间扰动,变得更加深入和……稳固了。林道一的意识,此刻就像一根被强行插入“蜂群”网络数据流的探针,被动地接收着海量的、冰冷的信息碎片,同时自身的“异质性”(变革之种、记忆碎片、自我意识)也在不断产生“噪音”,反馈回网络。
“必须尽快稳定他的意识,至少要将这种连接降低到‘庇护所’能够屏蔽的程度。”葛城巧挣扎着从简易担架上坐起,他双臂的固定夹板在转移中显得有些松动,但他顾不上这些,目光紧盯着林道一的数据,“裁决者,你还能进行更深层次的‘秩序净化’干预吗?或者,‘庇护所’有没有更强的意识稳定装置?”
“可调用‘秩序’能量储备已降至临界值,强行进行深度净化可能导致本机暂时性功能丧失。”“庇护所”内置的合成音(似乎是裁决者的子系统)回答道,“意识稳定装置可用,但主要针对常规精神创伤和能量冲击,对规则层面的污染与连接效果有限。建议结合外部手段。”
外部手段?众人看向依旧虚弱的王,又看向战兔的Build系统。
王在转移过程中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他半靠在岩壁边,猩红的眼眸盯着林道一,又缓缓闭上,似乎在集中精神感知着什么。片刻后,他重新睁眼,声音沙哑但清晰了一些:
“……他的意识深处……有两种‘规则’在冲突……一种是冰冷的‘网’……想要把他编织进去……另一种……更复杂……像是由无数破碎的‘世界’和‘可能性’构成的……‘种子’在抵抗……还有一丝……很淡但很坚韧的‘光’在保护核心……”
他描述的,正是“蜂群”网络的同化、变革之种的抵抗、以及裁决者印记的守护。
“我的‘源血’……现在无法提供帮助……”王苦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胸口依旧冻结的灰败区域,“我的力量本质偏向‘归寂’与‘生命循环’,强行介入,可能不是净化……而是加速他的‘终结’……”
那么,只剩下Build系统了。
战兔走到维生舱前,看着里面痛苦挣扎的同伴。Build系统的力量源于星云气体的“可能性”,其本质是创造与变化。用它来对抗旨在“编译”和“固化”的“蜂群”侵蚀,或许在属性上存在某种克制。但如何操作?直接注入能量?那可能适得其反,刺激污染。
“或许……可以尝试‘共鸣引导’。”葛城巧思索着说,“不直接对抗‘蜂群’的连接,也不强行净化污染,而是用Build系统多变的能量频率,去主动‘模拟’和‘放大’林自身‘变革之种’和那些‘世界碎片’产生的‘异质性噪音’。用更强的、属于林的‘自我杂音’,去覆盖和干扰‘蜂群’试图传递的同化指令,为他自身的意识争夺更多的‘带宽’和‘思考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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