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里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但眼神中的沉重并未减轻。她立刻下令:“快!送他进去!没时间了!”
工作人员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瘫软的真嗣塞进了初号机的插入栓。舱门关闭,LCL注入,神经连接启动…真嗣那压抑不住的、充满恐惧和痛苦的呜咽声,通过内部通讯断断续续地传来,如同受伤幼兽的悲鸣,敲打着指挥室里每个人的神经(除了碇源堂)。
“初号机,第三适格者!,碇真嗣,出击!”美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初号机被升降平台送往地面,与萨基尔展开那场注定惨烈而失控的战斗的同时,在NERV地下深处的另一个区域——零号机专用模拟训练舱内,一场无声的“接触”也在进行。
这里没有刺耳的警报,没有毁灭性的使徒,只有模拟系统发出的柔和蓝光和仪器运转的低沉嗡鸣。微缩版的零号机模拟体静静地矗立在拘束架上,插入栓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模拟两人的同步率。
徐楠博和绫波丽分别站在两个相邻的开放式模拟驾驶座舱前。他们穿着一黑一白的测试用紧身连接服,勾勒出少年清瘦和少女纤细的身形。
徐楠博看着眼前复杂的操作界面和神经连接头盔,呼吸有些不易察觉的急促。肋下和肩部的旧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上次驾驶的恐怖经历。暴走时撕裂灵魂的剧痛和狂暴感,如同阴影般笼罩在心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微微发白。
“害怕?”赤木律子冷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正监控着数据屏幕。
徐楠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恐惧感,转头看向律子,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说不怕是假的,律子博士。上次的经历…太深刻了,主要是我怕…”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的绫波丽身上的伤。
绫波丽已经戴好了连接头盔,只露出下半张脸。她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空白,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可能带来剧痛的神经连接,而只是一次普通的体检。她腰侧的伤处被连接服很好地包裹着,但徐楠博知道那下面还缠着绷带。想到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和保护欲再次压过了他自身的恐惧。
“这次只是最低强度的适应性连接测试,目标是建立初步的神经回路共鸣,模拟双人驾驶的基础信号交换,可能会让你们脑海里部分事物交换。”律子推了推眼镜,解释道,“同步率阈值设定在安全范围,痛觉反馈屏蔽90%。风险很低。准备好了就开始。”
“我明白了。”徐楠博点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拿起自己的连接头盔,看向绫波丽,“绫波同学,请多指教。”
绫波丽闻声,微微侧过头
‘绫波同学…吗?’她心里默念,眼睛闪过一丝疑惑。赤红的眼眸平静地看向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然后她便转回头,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屏幕上,进入了待命状态。
徐楠博戴上头盔,冰冷的金属触感贴在皮肤上。他按照指示,在模拟驾驶座上坐好,双手握住感应操作杆。
“神经连接程序启动。目标:建立临时共享回路。同步率校准开始…”电子音在舱内响起。
嗡——
轻微的电流感瞬间流过全身。徐楠博感到意识微微一沉,仿佛被温和的潮水包裹。眼前的模拟界面变得清晰而立体,零号机模拟体的感知数据开始涓涓流入他的意识。没有剧痛,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身体延伸出去的轻微胀麻感。他松了口气,看来确实如律子所说,强度很低。
“回路构建中…尝试接入第二驾驶员神经信号…”电子音继续。
就在这一瞬间!
徐楠博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丝线”轻轻触碰、牵引了一下,向着绫波丽的脑海--一片红色的,结为冰层的海洋飞去,即将坠入海洋时,却被她的心之壁所隔挡在外,他努力的向前,身体被一寸寸地压缩成了一个平面,巨大的痛感袭来,紧接着,一股冰冷、空旷、如同置身于巨大白色无菌实验室般的孤寂感,毫无征兆地涌入他的感知!那不是画面,而是一种纯粹的感觉——无边无际的白色墙壁,仿佛被泡在某种液体内一般,闻到了某种液体刺鼻的气味,仪器冰冷的嘀嗒声,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茫然。孤独,绝对的、真空般的孤独!这感觉是如此强烈而真实且…熟悉,让他心脏猛地一缩,几乎窒息!
他费力的在意识中睁开双眼,然后他仿佛看见了无数的绫波丽,也看见了本该在相邻驾驶舱的绫波丽就在自己的身旁,似乎看不见他一般,也在深入他的内心…但并没有被心之壁阻挡。
“警告,警告,模拟异常,痛觉反馈屏蔽--0%”
“呃!”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在他的意识画面中,望不到头的LCL液体洪水猛兽般朝着他和他身旁浑然不觉的绫波丽袭来,而每一次冲击,都带来神经撕裂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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