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对阿海的心思,是一种混合着童年依赖、惊艳憧憬与成年后强烈吸引的复杂情感,经过时间的淬炼,变得清晰而坚定。
然而,他也清醒地意识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物种、地位、职责,因此,他的追求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是成年人之间带着尊重与耐心的靠近,是精心准备的下午茶,是流露疲累的瞬间恰到好处的关心,是意识连接到此一抬头就能看到的陪伴。
阿海的回应一直是积极而热情的,他会开心地收下理查德带来的每一份小礼物然后回礼,会毫无防备地享受他的陪伴,会在理查德靠近时露出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一种纯粹的信赖与亲近,是巨龙对自己宝库里最闪亮那颗宝石的喜爱,是对“自己家孩子”的纵容,独独缺少了情人间的暧昧与张力。
理查德甚至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艰难地将自己在阿海心中的印象,从“需要照顾的脆弱人类幼崽”一点点扭转为一个可以平等对话、值得信赖的“对等的朋友”。
况且,他们的来往受限于各自繁忙的日程,敖别有整个同济堂和日益繁重的外交协调工作要处理,理查德有独立小队和爱登的工作,头上还压着华鉴这座大山,让他想私下有些动作都束手束脚的。
满打满算,从敖别以阿海的身份频繁出现在他身边开始,也不过一个半月,理查德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他有的是耐心和机会慢慢渗透进阿海那颗看似单纯却极难真正触及核心的心。
正因如此,阿海此刻这异常主动、甚至透着孤注一掷意味的邀约,才显得如此突兀和反常,理查德心中第一时间涌起的并非“他是否终于开窍”的欣喜,而是强烈的困惑与警惕,这不符合阿海一贯的行为模式,更不像是情愫暗生的表现。
他压下心头的重重疑虑,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顺着阿海的话问道:“正好今天是周六,明天郑严没课,大概率会待在据点搞他的研究,你想什么时候去?我来安排行程。”
阿海却用力摇了摇头,那双总是盛着清澈笑意的眼睛里此刻满是焦灼和一种理查德读不懂的沉重:“不,就你和我,现在就去。”他顿了顿,语气遗憾:“可惜这假身不能化成原形载你一程,不然便可顷刻往返了,也省得夜长梦多。”
顷刻往返?夜长梦多?理查德的心猛地沉了一下,阿海的话里透出的信息让他更加确信,此行绝非风花雪月之事,他飞速地权衡着:拒绝?他做不到,无论是出于对阿海的关心,还是对那个可能“很重要的话”的好奇。答应?他实在想不出阿海有任何对他不利的理由和可能性。
短短几秒的沉默后,理查德点了点头,语气沉稳:“好,我去备车。”他的果断似乎让紧张不安的阿海稍稍松了口气。
二人一拍即合,动作迅速地收拾起简单的行装,理查德瞥见阿海罕见地换下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装,而是穿上了二人一起去订的那套用料考究、风格庄重的定制西装,连头发都一丝不苟地束起,仿佛要去参加什么极其正式的仪式,他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万年不变的、领口开到胸口的黑色内衬,转而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和一件款式简洁的深色外套换上——既然阿海如此郑重,他也不能随意对待。
Y市离D市距离不近,即使理查德将车速控制在合规范围内的上限,也花了足足四个半小时才抵达,途中,阿海异常沉默,大部分时间都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衣角,周身弥漫着仿佛刑犯即将奔赴刑场接受审判的不安。
理查德看着他这副如同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大型犬般的模样,心中的疑惑与不忍交织,他既搞不清状况,又见不得阿海这般煎熬,在一个红灯路口,他终于忍不住,伸出右手,越过中控台,轻轻揽过阿海的肩膀,温暖的手掌带着人类的体温,试图驱散一些假身体内透出的、非人的冰凉。
“放松点,”他的声音尽量放得柔和,“不管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阿海感知到他安慰的意图,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他犹豫了几秒,缓缓抬起自己冰凉的手,覆盖在理查德放在他肩膀的手背上,指尖甚至带着细微的颤抖,不安地、无意识地摩挲着理查德的手背皮肤,这个动作与其说是亲密,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本能。
阿海不安至此,理查德心知此事绝非小可,不由得也渐渐沉下心来,不再试图用言语安慰,只是默默地将车开得更稳,二人一路再无多话,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压抑而凝重的寂静,只有引擎平稳的轰鸣声作伴。
抵达D市时,已是黄昏时分,昔日熟悉的小渔村早已面目全非,被规划整齐、灯火初上的“人鱼湾旅游度假区”所取代,理查德之前随着郑严等人回来过一次,那时近乡情怯,并未仔细看过这片承载着他童年最初记忆的海岸,此刻,他将车停在景区外围,依着记忆中的方向,带阿海步行穿过崭新的栈道和绿化带,走向那片位于矮山山壁下的、相对僻静的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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