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走了小半个月，都城一切井井有条。新队长石头干得不错，操练没落下，城防也稳妥。陈砚每天处理各凡界报来的文书，忙得脚不沾地。阿木还是老样子，整天泡在凡王宫那间密室里，对着发光的通道石和铺满桌子的星图写写画画，几乎不出门。
这天后半夜，陈砚刚处理完厚土界报上来的一条矿脉纠纷，正准备歇下。
密室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椅子倒了。
紧接着就是阿木带着哭腔的喊叫：“陈砚哥哥！陈砚哥哥！”
陈砚心里一紧，抓起外袍就冲了出去。几个值守的护卫也被惊动，跟着往密室跑。
密室门大开着，阿木脸色煞白地站在屋子中间，手指着桌上悬浮的通道石，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那枚布满裂纹的通道石，此刻正散发着不稳定的、刺眼的紫色光芒，把整个密室映得一片诡谲。石头上方，投射出一幅陈砚从未见过的星图——无数星辰黯淡无光，中央一片区域被浓稠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着的紫色雾气彻底笼罩。
「那紫雾在吃星星！」阿木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发颤，“它在吃那个凡界的生机！我……我感觉到他们在哭！”
陈砚一步跨到桌前，盯着那令人不安的紫色星图。“哪个凡界？位置能确定吗？”
阿木扑到桌边，飞快地翻动他那些画满符号和路线的兽皮，手指因为激动有些发抖。“这里！看这里！不在我们已知的八十三个凡界里，是新的！更远！通道石感应到它，是因为……因为那里的求救信号太强了，强行穿透虚空链接过来的！”
他指着星图边缘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要被紫雾吞没的白色光点：“这是那个凡界残存的守护者发出的信号……太弱了，快撑不住了。”
陈砚看着那在紫雾中艰难闪烁、仿佛风中残烛的白色光点，眉头拧紧。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通道石。
一股冰冷、绝望、夹杂着无尽痛苦的情绪顺着指尖猛地涌入他脑海！那是无数生灵被掠夺生机时的哀嚎，是大地枯萎时的悲鸣，比之前感知到的任何被掠夺的凡界都要惨烈！
他猛地收回手，脸色阴沉。
“是‘星空牧场主’。”阿木看着陈砚的脸色，小声而肯定地说，“赵千钧他们投降的仙将提过这个名字，说他是比仙界主脑更古老、更神秘的存在，专门掠夺偏远古界的星辰之力……陈砚哥哥，我们得去救他们！”
阿木仰起脸，眼睛里全是急切和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他一直负责研究通道石，记录那些被掠夺凡界的坐标，心里憋着一股劲，想着总有一天要一个个救回来。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还是一个从未被发现过的、正在遭受苦难的新凡界。
陈砚看着阿木。这小子跟着他出生入死，从当初那个瘦弱胆小的少年，长成了现在能独当一面的通道石守护者。他眼神里的东西，陈砚懂。
「等通道石能量恢复，等联盟稳定，等准备好……」这些话到了嘴边，陈砚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星图上那越来越微弱的白色光点，知道等不起。
“通道石能撑住带我们过去吗？”陈砚问，声音低沉。
阿木赶紧检查通道石，手指小心地拂过上面的裂纹：“裂纹又自己愈合了一点……能量比打主脑那会儿强多了。带一支小队过去……应该行！但回来需要的能量更多，可能得在那边想办法。”
陈砚沉默了片刻。都城刚稳定，铁牛不在，柳清鸢也走了，他身为盟主，按理不该轻易离开。
但他想起那些被炼化成水晶的生魂，想起老人哭着认闺女的样子，想起铁牛说的“守护所有凡界百姓”。
他看向阿木，阿木紧张地攥着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好。」陈砚点头，吐出一个字。
阿木愣了一下，随即巨大的喜悦涌上来，差点跳起来：“真的？陈砚哥哥你答应了？”
“点二十个人。”陈砚转身往外走，语速很快，“要机灵、修为扎实、不怕死的。准备飞舟，带上够用三个月的物资和丹药，淬灵弩箭和破灵装备带足。天亮就出发。”
“是！”阿木响亮地应了一声，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召集人手。
陈砚走到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怀里的通道石隔着衣服传来稳定的暖意，那些细微的裂纹似乎在指尖的触感下，又平滑了一丝。
他知道，和平的日子暂时结束了。新的征途，就在那片吞噬星辰的紫色雾气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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