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镜湖如墨。
湖面静得不像水,倒像是凝固的黑曜石,映不出星月,也照不见人影。唯有中央那一圈环形波纹缓缓扩散,涟漪触及岸边时,竟泛起细碎的银芒 —— 那是星野花枯萎后残留的能量,此刻正顺着水波逆流回湖心,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
沈星站在岸边,指尖轻触腕间那枚银饰。那是母亲留下的琴形吊坠,本该是冰冷的金属,此刻却像拥有了心跳,每一次搏动都精准卡在她脉搏的间隙里,带来细微的麻痒。她下意识攥紧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昨夜陆野的温度,可想到高宇离去时的威胁,心脏就像被藤蔓缠紧,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陆野立于她身侧,掌心的红印灼热如烙铁,几乎要烧穿衣料。霜蓝色的藤蔓早已不受控制地从他脚边蔓延而出,在泥土中蜿蜒成复杂的星纹图案,每一道纹路都闪烁着微光,与湖心的波动遥相呼应。阿毛蜷缩在他肩头,银灰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湖心,仿佛能看见常人无法察觉的阴影。
“来了。” 陆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沈星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 —— 不是害怕,是兴奋与警惕交织的战栗,就像每次轮回即将破局时那样。
话音未落,湖心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不是物理上的破裂,而是空间本身的撕扯 —— 如同被无形利刃划开的绸缎,边缘翻卷着淡紫色的能量流,露出其后深邃虚无的夹层。一缕极淡、近乎透明的微光自裂缝中渗出,呈螺旋状升腾而起,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成肉眼可见的波纹,岸边枯萎的星野花茎秆瞬间化为齑粉,连风都凝滞在半空,成了静止的剪影。
那光,既非白,也非金,更似一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 “初生之色”,宛如宇宙诞生前的第一道意识闪光。沈星瞳孔骤缩,指尖的吊坠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撒手。
她认得这道光。
第七次轮回终结的刹那,当高父化作光尘沉入湖底时,她曾在强光中短暂窥见过类似的景象。那时这道光只是转瞬即逝的残影,却在她意识里刻下了灼烧般的痛感,醒来后整整三天,她都在梦见时空崩塌的碎片。
而现在,它回来了。
而且比以往更清晰,更具侵略性 —— 微光中隐约缠绕着细碎的银线,像极了母亲琴谱上的音符。
一、裂隙低语:记忆之外的声音
“别靠近!” 陆野猛地拉住沈星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上次你碰了这种光,整整昏迷三天,醒来后连我名字都叫不出,只抱着这吊坠哭。”
他的指尖带着红印的灼热,透过衣袖渗进皮肤,让沈星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可那道光里的声音还在钻入耳膜,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着她的神经。
沈星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可这次不一样。陆野,我真的能听见她说话,是我妈!”
陆野一怔,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放松:“说什么?”
她闭上眼,任由那道声音在意识里放大,声音轻得几乎融化在夜风里:
“…… 星儿,回来…… 你还欠我一支未弹完的《星野谣》…… 我没有死…… 只是被困在了‘之间’…… 等你找到守灯人的钥匙……”
是母亲的声音。
却又不完全是。那语调熟悉得让她心碎,却带着多重回响,像是无数个 “苏晚” 同时开口 —— 有年轻时清亮的音色,有临终前沙哑的低语,还有某次轮回中,她隔着时空喊出的 “快跑”。这些声音层层叠叠,穿越千层时间帷幕而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星猛然睁开眼,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她踉跄着想要往前冲,却被陆野死死拽住。
“妈还活着!她没有消失,只是被卡在了时空裂隙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忘了第五次轮回吗?我们在镜湖底发现的那块‘守灯人名录’石碑,最后一个名字就是‘苏晚’,标注的是‘滞留?未归’,不是‘湮灭’!”
陆野的身体狠狠一震。他当然记得那块石碑。彼时他们刚从南宋轮回归来,沈星因为失去记忆陷入癫狂,是他在湖底摸索时发现的半截青石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大多标注着 “殉职” 或 “重置”,唯有 “苏晚” 那一行,字迹清晰得不像历经千年,旁边的 “滞留?未归” 四字,当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陆野喃喃自语,掌心的红印突然剧烈发烫,“那么所有在轮回中断档的人,或许都还‘活着’—— 只是被困在了维度夹缝里。”
“所以这不是结束,是入口。” 沈星抹掉眼泪,眼神亮得惊人,“这道裂隙,就是通往‘之间’的门。”
“可谁能保证进去还能回来?” 陆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高父用自己的魂魄封印了第七次轮回的崩塌,才换得现在的平静!你要打开裂隙?万一引发连锁反应,整个现实都会跟着塌陷,那些刚被救回来的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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