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一声：“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校长大人，还有负责对接活动的行政老师，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去核实过参赛者的具体身份！他们只知道‘幻创的吉祥物参加了比赛’，至于里面是谁在穿皮套，是学生还是校外人士，是应届生还是已退学的，他们不关心，也懒得去了解。估计觉得这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活动。”
“所以，” 秦露希总结道，语气沉重，“顾影学院和那个古德曼律师，抓住的就是这个致命把柄——‘幻创学院使用不符合参赛资格的人员冒名顶替，涉嫌欺诈，其获得的比赛成绩应属无效’。甚至还可以上升为‘学院管理混乱，纵容甚至可能指使非本校人员冒用名义，欺骗公众’。”
她模仿着对方可能的口吻：“‘一个连参赛者身份都无法保证真实性的学校，有何资格谈论公平竞赛？其获得的胜利，又如何能让人信服？’ 哥，你听听，这套说辞，站在不了解全部内情的外人角度，是不是挺有杀伤力？尤其是在‘爆甲战士’悲情形象的加持下，更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相信我们‘有鬼’。”
秦平辉缓缓靠回椅背，终于明白了这场舆论风波最初的发力点在哪里。这确实是一个足够分量的“道理”，哪怕这个道理源于己方的疏忽和对方的有心挖掘。
“所以，古德曼一开始的‘义正辞严’，是建立在这个真实的漏洞之上的。” 秦平辉沉吟道，“他不需要完全胡说八道，只需要抓住这个事实，加以渲染和引申，就足以在道理上占据主动，将我们置于‘程序不正义’的被动地位。至于他后来莫名其妙的崩溃和逃离……”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夜声。秦露希泄愤似地用手指戳着平板电脑的边缘，仿佛那是疏忽大意的校方，或是那些不明就里便肆意攻击的网友。
秦平辉消化着这个新信息——一个本可以避免的、源于内部脱节的低级失误，却成了对手撕开舆论缺口的利刃。这比单纯的对手耍手段更让人感到无力。
“资格问题……” 秦平辉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个硬伤。也难怪那个古德曼一开始能说得头头是道。不过，他后来的表现，还是太突兀了。就算抓住了把柄，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律师，在占据优势时突然以那种方式‘崩溃撤退’，不符合常理。除非……”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除非有更大的压力，或者更复杂的算计，让古德曼必须立刻、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这场对他雇主而言可能已经开始变味的“乘胜追击”。
秦露希哼了一声：“谁知道他们内部有什么龃龉。或许顾影学院那边也觉得，再深究下去，万一挖出那个退学生有什么更麻烦的背景，或者他们自己煽动舆论的手段被反查，反而得不偿失。见好就收，演场苦情戏撤退，既能维持‘受害者’形象，又能避免风险。只是苦了我们，被泼了一身脏水，最后还得看他们演这么一出。”
她对整件事的解读越发偏向现实的利益博弈，对其中任何一方都难有好感。
秦平辉点了点头，认同妹妹的分析有道理。现实往往比故事更混沌，各种动机交织，很难用简单的善恶或对错来划分。
“这事虽然憋气，但总算告一段落了。” 秦平辉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至少明面上，幻创没输，顾影成了笑话。至于那些极端言论，时间会冲淡一切，只要学院后续别再出什么岔子。”
“但愿吧。” 秦露希没什么信心地应了一句，她关掉平板，似乎想彻底隔绝与这件事有关的信息，“反正我是看够了。下次再有什么活动，我绝对离得远远的，免得又被卷进这种破事里。”
秦平辉顿了顿，转而问道，“对了，小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们学院那边，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校长，就没有其他比较……正常点的、能管事儿的领导出来处理或者表态吗？总不至于所有人都跟着装糊涂吧？”
秦露希原本还沉浸在愤懑中，听到哥哥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恍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啊……你这么一说，” 她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点自我检讨的意味，“我刚才好像有点以偏概全了，光顾着骂校长和那帮不干事的行政。正常人……还是有的。”
她稍微坐正，回忆道：“我们副校长，姓财，学生私下都叫他‘财校长’。他倒是站出来表过态，也支持咱们学院，处理后续的一些麻烦事也算出力。”
“哦？” 秦平辉微微挑眉，这算是个不错的消息。
“不过，” 秦露希话锋一转，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像是觉得这事有点荒诞又有点合理，“财校长支持咱们，好像……有点特别的前提条件。”
“前提条件？”
“嗯。” 秦露希点点头，压低了些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不那么确凿的小道消息，“我听学生会的学长学姐私下传，财校长之所以这次态度比较明确地站在学院这边，除了基本的维护学校声誉，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好像特别、特别讨厌《吉祥物全知全能之战》那个节目组的官方人员，尤其是里面某些负责商务和审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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