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得化不开。鬼哭涧废墟如同被泼了浓墨,只有那面“孙”字血旗在呼啸的山风中狂舞,发出撕裂布帛般的声响,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活物。隘口方向,史进带着人堆砌石块断木的沉闷滚动声,张青布置铁蒺藜和绊索时衣袂摩擦的窸窣声,都被这无边的黑暗和风声吞噬。
孙逊背靠那根刻满划痕的狗腿骨旗杆,环首刀横在膝头。刀身冰冷,掌心那枚铁蒺藜的棱角硌得生疼,是此刻唯一能证明他清醒的锚点。西北方向,那片吞噬了时迁的黑暗,如同深渊巨口,无声地散发着致命的压迫感。张闿的主力,是否已在路上?他派出的探马,此刻又到了何处?
时间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息都沉重得令人窒息。
“哥哥!”一声刻意压低的、带着急促喘息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孙逊耳边响起!
孙逊猛地睁眼!时迁瘦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半跪在他身侧,脸上蒙着灰土,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狂奔而回。
“如何?!”孙逊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重压。
“动了!”时迁眼中闪烁着惊悸和紧迫,“张闿那老狗!根本没等探马回报!小弟刚摸到黑风寨外围,就看见寨门大开!火把通明!足足七八十个!全是精壮汉子!刀枪弓箭齐全!打头的正是张闿那独眼龙!骑着匹杂毛马!他们已经开拔了!算脚程……”时迁急促地喘息着,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西北,“最……最迟明日正午!必至隘口!”
轰!
尽管早有猜测,但当这最坏的消息被证实,孙逊的心脏依旧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明日正午!七八十个装备精良的悍匪!而他们的伏击,目标仅仅是几个探马!
“探马呢?!”孙逊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
“在小弟后面!”时迁语速飞快,“一共五骑!全是山地快马!领头的叫‘钻山鹞子’,是张闿的心腹!凶得很!他们绕了山背的野狐径,比张闿的大队快得多!按他们的速度……”时迁猛地抬头望向隘口方向,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尖利,“怕是……怕是天不亮就能到!”
天不亮!探马五骑!
这两个词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孙逊的脑海!伏击圈尚未完全布好!史进的石头还没堆够!张青的陷阱还没彻底完善!雷横和他那三个死士还藏在乱石堆后!更重要的是,一旦探马提前发现端倪,或者干脆绕开隘口从别处探查……整个计划将瞬间破产!鬼哭涧的虚实将暴露无遗!张闿的大军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提前扑来!
“去隘口!告诉史进和张青!”孙逊当机立断,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探马五骑,天不亮即至!让他们……准备好!”他刻意加重了“准备好”三个字,眼中是焚尽一切的决绝。没有退路了,伏击必须提前发动!哪怕准备不足,哪怕代价惨重!
“是!”时迁身影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扑向隘口方向。
孙逊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血气,也大步走向隘口。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硌脚的碎砖烂瓦上,如同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隘口狭窄如咽喉,两侧陡峭的石壁在浓重的夜色下如同蛰伏的巨兽獠牙。史进正带着人将最后几块磨盘大的石头吭哧吭哧地推到石壁顶端,汗水混着夜露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张青则如同鬼魅般在隘口地面和两侧缓坡上游走,将最后几枚乌沉沉的铁蒺藜小心地埋进浮土落叶之下,又在隘口入口处拉起几道几近透明的坚韧藤蔓绊索。
时迁的身影在史进和张青身边一闪而过,低声急促地说了几句。史进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低吼一声:“狗娘养的!来得倒快!”他不再追求堆砌高度,而是将最后几块石头狠狠地卡在石壁边缘最不稳当的位置。张青的脸色也瞬间凝重如铁,他飞快地检查了一遍陷阱,又掏出几块带着腐臭味的肉干,胡乱塞进几处铁蒺藜密集的浮土下。
孙逊走到隘口侧翼那片乱石堆后。雷横和他挑选的三个死士——刘三、赵老四、王老蔫——如同四尊石雕,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只有偶尔刀锋摩擦石块的细微声响,和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呼吸,证明着他们的存在。
“探马五骑,天不亮即至。”孙逊的声音如同寒铁,砸进这片死寂,“领头的叫‘钻山鹞子’。”
黑暗中,雷横猛地抬起头,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浓墨般的夜色里亮得如同两点鬼火!他肩头糊着的青蒿渣滓散发着苦涩的气味,脓血浸透了半边衣襟,但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得令。”雷横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他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更加用力地、一下又一下地,用粗糙的石头打磨着腰刀那仅剩的豁口。刺耳的刮擦声,在死寂的隘口显得格外瘆人。他身边的刘三、赵老四、王老蔫,身体绷紧如弓弦,握着简陋武器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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