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琥珀心领神会,深深低下头去,几乎将脸埋入衣襟,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是,娘娘放心。奴婢明白,绝不留任何……后患。”
那“后患”二字,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血腥的意味。
***
至凌城四门,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在清晨的混乱与恐慌中,轰然关闭!
沉重的包铁木制门闩由数十名兵士合力抬起,“哐当”一声落下,发出令人心悸的沉闷巨响,也重重敲在每一个等待出城的百姓心上。
无数火把瞬间燃起,跳跃的火光将城墙内外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人们脸上的惊疑与不安。
盔明甲亮的禁军士兵如临大敌,刀已出鞘,箭已上弦,面无表情地严格盘查着每一辆试图出城的车辆,审视着每一个神色慌张或故作镇定的人员。
昨日灯会的喜庆祥和,早已被此刻肃杀凝重的气氛取代,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与压力。
“仔细搜查!车底、货箱,夹层,篷顶,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不准放过!发现可疑,立刻拿下!”
禁军副统领亲自坐镇最为繁忙的西城门,身披重甲,手按剑柄,声音冷峻如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排队等候检查、已然议论纷纷且渐生恐慌的人群长龙。
然而,从清晨到日暮,禁军几乎将整个至凌城翻了个底朝天,却是一无所获。
他们严密封锁了城门,搜遍了大小客栈、民宅、仓库、甚至废弃的庙宇和地窖。
却根本想不到,他们苦苦寻找的、牵动着整个帝国神经的太子,早已在一伙与朝堂阴谋毫不相干、只为求财的下九流人贩子手中,被塞在一辆伪装成运粮的破旧马车里,在城门关闭前最混乱的那一刻,就已经悄无声息地驶出了至凌城。
消失在了通往南方烟瘴之地的官道上,如同水滴汇入江河,无影无踪。
而远处,那些奉命行事的北境密探们,正在另一条他们认为太子最可能被转移的、通往北地的路径上焦急地、一寸寸地搜寻,却如同无头苍蝇,完全失去了方向,一次次扑空。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精心策划、志在必得、关乎北境无数人生死的行动,最终竟然会被一伙完全不在计划内的、只为求财的下九流人贩子,以这样一种荒诞离奇的方式,彻底截了胡。
德妃深宫里不见硝烟的阴谋,北境势力关乎生存的野心,金銮殿上帝王的震怒与恐惧,暗卫们忠心耿耿却徒劳无功的搜寻……所有心怀鬼胎或忠心护主的力量,都在这个中秋之夜后,被卷入了一场由最底层恶徒意外引发的巨大旋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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